清晨的阳光并不是很浓郁，有些稀薄，好像断断续续的长线。
“起床了，起床了。”
不远处有村民大喊，声音饱满有力。
不过大概是因为虔州人乡音与官话不一样，听着有些别扭。
甚至有一种他们在骂人的感觉。
石文谦长叹了一口气，翻身而起，打开了窗户，站在窗角，目光越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农夫们。
发了工钱之后，超级果园就改了规则，所有的农夫都要参加早上的训练。
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不可以缺席。
所有参加了晨练的人，早上可以多得一个鸡蛋。
于是乎，村子里的男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一个早，太阳还没有翻过山，就会赶过来集合。
他们会聚在一起跑步，大概两刻钟。
说实话，石文谦这个读书人，身体远远不如这些农夫。
别说两刻钟，他跑一刻钟双腿就不是他的。
他是真心觉得这些虔州的农夫们，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之人。
他也更加认可李袭誉的话，这些虔州迁徙之人，都是上好的兵源。
江波在这里对这些人这么好，还组织他们训练，毫无疑问居心叵测。
想到这里，石文谦感觉心口都要炸开了。
他喜欢这里大食堂的饭菜，喜欢这边有序的工作环境。
但是他真的不想要看到这些普通的农夫，沦为江波李承乾李泰争权夺利的工具啊。
他想到这三个人的身份，同时有一种惊恐之情。
毕竟李承乾李泰是皇子，江波是县公。
谁知道他们在全国各地，组织了多少类似的果园呢？
谁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强的势力呢？
不管是他，还是李袭誉，估计都不够打。
那么他还要不要继续跟进这件事，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一二一，一二一……”
训练农夫们的人是正经的士兵。
士兵们大喊着口号，农夫们在士兵的叫喊声中，渐渐找到了奔跑的节奏。
原本闹哄哄的农夫，迅速转为一支进退有据的队伍。
尽管石文谦不懂得怎么练兵，但是他也明白，一支军队可以做到整齐划一，就是非常不错的军队了。
他是亲眼看着这些农夫从左右不分，渐渐地有了一丝军人气质。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觉得或许他也可以加入其中，以获取更多的线索。
然而这些江波的士兵并不接纳他。
“先生是读书人，就不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农夫都是蠢蛋，可以欺骗。
读书人不好骗，所以就不接受吗？
石文谦感觉江波三人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这一点太明显了。
两刻钟后，训练完毕的农夫们按序去大食堂吃饭。
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看起来更懂规矩了，一个个虽然还是土土的模样。
却是明显更加自信了。
“石兄，有没有钱，借我两百钱。”
忽然一名中年书生走了过来，此人满眼的黑眼圈，眼屎也非常多。
一看便知休息不好。
他说话也有口臭。
这人也是一个书生，叫温勤，因为两个人都是读书人，还都是本地人，所以两个人早就认识。
不过温勤不怎么靠谱，经常大半夜溜出去赌博。
输钱输得多。
经常回来就找人借钱。
石文谦的人设是一个没啥出息的穷书生，他自然不会借钱给温勤。
“温兄，真是抱歉，我身上也没有钱，上次发的钱，全部给我寄回老家了。”
温勤自然也是结婚生子了，“石兄，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是惧内吧。”
他随后一顿，神秘一笑，声音压低许多，“你先借我两百钱，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兄弟还有好事等着你，如何？”
温勤贱兮兮的模样，看着让人很想暴打他一顿。
他还有口臭。
石文谦根本不想搭理温勤，随后说了几句话，敷衍过去了。
就在此时，有几个士兵大步走了过来。
“温勤是吧，你借了六个农夫八百钱，相约今天还钱，你能还钱吗？”
温勤一愣，满眼的不解，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好像是吧。”
“既然是这样，那你最好今天就准备好钱，不然的话，到时候把你关进大牢，就不要怪我们不给你面子了。”
温勤是读书人，他一向不怎么看得起这些兵哥哥。
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士兵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切，朝着兵哥哥呵出一股臭气。
“关你们什么事啊?”
他觉得自己借那几个农夫的钱，那是自己看得起他们，还不还就看他心情了。
“那几个农夫已经把事情跟我们说了，我们呢？也知道你平时做什么，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你若是到期不还钱，我们当然要管，这些农夫都是我家县公的雇员，我们有责任帮助他们解决任何生活上的困难。”
士兵说的义正言辞，附近很多农夫听到了士兵的话，纷纷大声叫好。
还有人说江波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官。
也有人说江波是他们唯一信任的大官。
石文谦低下头，碗里的稀饭已经满是辣椒，他这才发现，刚刚添加辣椒，一不小心加多了。
辣椒是很神奇的蔬菜。
明明很辣，有的时候辣的胃疼。
但石文谦还是喜欢，不过这么多辣椒，又该怎么吃呢？
他忍不住的想到了江波对这些农夫的庇护，毫无疑问太过了。
江波这样分明就是在收买人心啊。
石文谦举起满是辣椒的碗，随后一口喝了大半，辣的他喉咙疼，他这才停下来。
“石兄，救救我，我没有钱还债，我就要坐牢了。”
温勤等士兵离开，立即弯下腰，声音悲切的向石文谦求情。
石文谦摇摇头，他尽管认识温勤，但他可不会借钱给这样的赌鬼。
更加不用说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吝啬的穷书生。
“我没有钱。”
“你有钱，你能骗其他人，但休想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大都督的人，你经常出入大都督府，你以为我不知道?”
温勤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文谦，“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是想要勾结县公吗，还是你要当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