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顺的声音很干净,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许紧张。

后来看到江波低头闭眼认真倾听,她唱的更加认真,也更加流畅。

似乎就像是一位年轻的女子,面对离别,一开始心中难受,后来慢慢的接受了。

歌声中饱含了唱者忧伤的心绪,让人听之动容。

《送别》这一首歌,诞生于一九一五年,那时候华夏大地正遭受了外部诸多帝国的侵略,内部军阀混战,国内虽然有诸多有志之士,但是暂时还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李叔同前辈这个时候还是一名大学音乐教师,他是一个非常细腻敏感的人。

他见到了太多的离别。

所以写了这一首歌,他并不是要让劳苦大众沉醉在悲伤之中。

更多的是希望大家能释怀。

自古以来,欢聚难,离别多。

我们要学会适应,勇敢的活下去。

一经发布,顿时传遍整个华夏大江南北,成为时下最流行的乐曲。

这首歌的生命周期非常长,那时候大上海还有很多的靡靡之音,但是几十年后,没有人再去倾听。

而这一首离别,不仅仅在电视上经常听到,在各大院校也非常普通。

江波小时候上学时就学过。

这是一首华夏人非常荣誉接受的歌曲。

此时大唐自然要比一九一五的华夏更加强盛,更加繁荣。

但是一九一五的华夏至少有电报,有火车,有轮船了。

那时候的人民想要见面其实没有那么难。

而这个时候的大唐,从长安到幽州,足足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从长安到广州,也是要三个月的时间。

没有电报,只能寄信,就算是有飞鸿传书,也非常困难。

这个时候的分别更难相见。

所以当武顺用她清脆年轻的声音唱出这首歌时,不仅仅在场许多老者,很多年轻人都红了眼睛。

曾经那些与我一起玩耍的朋友们,一别经年,你们去哪里了呢?

曾经那些与我一起赏月看花的姑娘们,一别经年,你们还好吗?

曾经那些与我一起祭祖,教我识字,教我认识世界的长辈们,一别经年,你们还好吗?

众多年轻人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朴有洺低着头,眼泪也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他这是第一次远离家乡,从高句丽来到洛阳,足足走了四个月。

从夏天到了冬天。

今年过年是没办法回家了,阿父,阿母,你们还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止住泪水,但是下一刻,伴着他呼吸了新的空气,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朴有洺想到家里的父母,还有刚刚成婚不久的妻子,忍不住的俯在地上,低声抽泣。

朴恩虚苦笑揉着眼睛,他同样哭了。

不过他多少还记得现在是比试的时间。

不过就刚刚江波表现的实力,朴有洺还有上场的必要吗?

他摇了摇头,随后上前深深一礼,“先生,我们输了,先生是真正的作曲家,三首曲子,首首经典。”

“这一次虽然不能在大唐购买其他的曲子,但听到了先生刚刚的弹奏。”

“这一次不虚此行,我等死而无憾。”

其他高句丽乐师纷纷上前,深深一礼。

“我等不虚此行,死而无憾。”

江波不喜欢后世的某个半岛国家,但是对高句丽并无任何意见。

实际上半岛国家的祖先是三韩先民。

而高句丽主要是扶余人和汉人。

后来大唐灭了高句丽,少部分扶余人逃往半岛地区,但大部分扶余人都被迁徙到了中原内陆。

所以说到底这些人也可以算是汉人之一。

江波上前虚扶朴恩虚,“朴先生客气了,大家友好切磋,不必如此。”

朴恩虚摇摇头,“先生的《送别》,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先生真的打开了我对音乐的固有看法,听到了先生的歌子,在下犹如拨云见日,打开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个时代也是有歌曲的,但是曲调比较单一。

大概就是后来的秦腔,或者是刘三姐唱山歌那样的调子。

比较单一,远不如后来的歌曲复杂好听。

江波以前也听过桃源村的老人唱山歌,只能说很豪迈,但就他个人来说,真的欣赏不了。

《送别》的曲调相对来说其实也简单,但是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复杂的歌了。

“朴先生谬赞了。”

“贝先生,能不能让我们记下你刚刚弹奏的三首曲子的曲谱,还有刚刚《送别》的歌词,我等愿意付钱。”

“哈哈,不用付钱,朴先生尽管记录。”

江波相信这三首曲子很快就能传扬出去,必然会有官方的太乐署记录下来。

就算是后世某个半岛小国想要据为己有,他们也不敢搞这样的十大名曲级别的曲子。

朴恩虚非常感激,他深深一礼,随后安排弟子记录下来。

朴有洺上前几步,随后将他的古琴奉上。

江波没有客气,让武顺接过古琴,他打算把这把古琴送给李丽质,如果李丽质不喜欢,就送给老丈人。

朴有洺还红着眼睛,他看了眼古琴,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想要找一点事来做,便寻来纸笔,然后抄录《送别》的歌词。

“长亭外,古道边……”

他写着歌词,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所谓的功名利禄,所谓的前程志趣,都不如珍惜的人重要。

他以前无法理解,但此时他真的看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最美得地方是故乡。

然后才是其他的东西。

金钱,名誉,地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朴有洺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过神来。

他随后一边写,一边低声哼唱,他对于江波的创造实力不禁更加佩服。

相对于他自己做的那些曲子,江波创作的才是真正的有感情的曲子。

而他创造的那些,不管是什么题材的曲子,都显得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两个人的创作差距,真的就跟天与地差不多。

“哎,我以前还自以为很厉害,但是来到了大唐,方才知道,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相比来说,贝先生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贝多芬,好名字,我记住了,希望以后我也能写出这么棒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