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啊,今天去哪里喝酒了?”
江六子来到了江宏家门口,太冷了,寒风不断,他抓了抓头,随后朝着江宏家对面的酒肆行去。
遇到了几个同族,他们立即招呼他。
酒肆老板也姓江,之前看在同族的面子上,给江六子赊过几次账。
现在看到江六子,都是一副司马脸。
江六子心中难受的紧,也非常羞愧,他挤出一丝笑容,“哥,我就坐坐,一定不向你买酒。”
“你有钱买酒吗?”
江六子尴尬一笑,随后垂下了头。
酒肆老板翻了个白眼,随后转了进去,片刻便转了出来,将一只大碗放在江六子跟前,“没有酒,喝碗水吧。”
水是热水,江六子双手捧着碗,感受到了其中的热量,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暖和许多。
他莫名的鼻子一酸。
不管他多么混账,同族的人是否嫌弃他,他们总归还是会关心他。
他忍不住的想到江明镜对江宏的态度,不禁有些生气,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也是羞愧不已。
“我不能这样混下去了,我要改变,要变成一个别人看得起的人。”
外边又进来几个人,这是去过洛阳的人,他们都是江宏的手下。
“六子哥,喝酒啊。”
“来来,一起喝,我请客。”
“喝点酒而已,小事,不用担心。”
这几个人很大方,看得出来他们吃的很好,个个红光满面,身材高壮。
六子走了过去,随后一边喝酒,一边听几个人说在洛阳的事,一边观察街头。
几个人都是在洛阳当兵,但也经常去洛阳城玩。
在他们口中,在洛阳当兵真的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他们的生活也是非常快乐有趣。
江六子听着也有些羡慕,不过他这个样子,这样的年龄,哪里能在洛阳当兵了,也只能羡慕了。
就在此时,外边的街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过来了。
江六子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高参军的马车。
高参军离开了衙门,还打了王敬辉,现在来这里干什么呢?
几个呼吸后,高参军下了马车,随后上前敲门,他竟然是要去拜访江宏。
他身后几个仆从,都捧着长盒子,看起来似乎是送礼来的。
江六子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片刻后,江宏出门,与高参军寒暄几句,然后便邀请高参军一起入府了。
江六子感觉自己可怜的脑子都无法转过弯来了,他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江宏家大门。
怎么会这样呢?
高参军怎么会跟江宏一起呢?
两个人有说有笑,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六子哥,看什么呢?”
“哦,高参军……高参军去见江宏了。”
“一个参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洛阳都督见了十三爷爷还恭敬无比呢。”
“十三爷爷?”
“哦,就是随州县公,他也是江家的人,不过是洛阳江家,但跟我们五百年前是一个祖先。”
江六子眼睛一亮,他抓住了一些事情,这位县公也是江家的人,与江家关系非常亲密。
而且权力很大,洛阳都督都毕恭毕敬。
所以江宏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济阳这些官儿。
而现在高参军害怕了,过来主动求和了。
不久后,高参军离开了江府,江宏亲自送人,两个人就像是至交好友一样,一起离开了,江宏还送了一段距离。
高参军离开不到一刻钟,江宏家门口又来了一客人。
这一次是一群人,却是王敬辉,高班头,还有刘富权以及一干济阳城的二代弟子们。
足足有十几个人,王敬辉和高班头脸上都有伤,但还是挤着笑容,一脸的谦卑。
刘富权为首的一干二代弟子,也是一脸微笑,就像是春日早晨的太阳一样温暖。
他们自然也是带着东西过来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足足有几十样。
这一次江宏没有那么快出门迎接,大概过了一刻钟,他这才出了家门。
江六子瞪大眼睛,紧紧的看着,在江宏出门瞬间,他看到了王敬辉和刘富权脸上一闪而过的狂喜之色。
他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害怕了。
他们根本不敢得罪那位“十三爷爷”,人家虽然远在洛阳,但济阳的官儿还是怕的要死。
江六子意识到这位“十三爷爷”是比他认识的所有的官儿都更厉害的存在。
济阳知府,或者是其他济阳官吏,都远远不如他。
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激动,望向几个同桌的年轻人,还有羡慕之色。
他们在洛阳当兵,不仅仅安全有保证,不怕被人欺负,还有钱拿。
如果他年轻十五岁,那该多好,那时候他应该也可以去当兵吧。
想到这里,江六子不禁感叹不已。
大概过了一刻钟,江宏领着一干人离开了。
然后就在江宏家门口,王敬辉一群人老老实实的听着江宏训话,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这才离开。
当然他们的礼物留下来了。
江六子看着江宏,激动的心都要蹦出来了,他第一次有一种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
“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我整天拍江明镜马屁,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整天想着江家的侍女,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江六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喝了不少酒,当他来到了江明镜府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老爷……”
他一时没有了汇报的兴致,不过他顿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江明镜听到了江六子的那些话,整个人也是傻住了。
“你说高参军,还有王敬辉,刘富权他们都过去道歉了?”
“应该是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呢,高参军为什么要怕他?”
江明镜真的慌了,他手中的书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眼中再无光彩。
江六子懒得回答江明镜的问题,他这一刻真的发现这个老头也就是一张嘴,其实没有任何底气。
他弯下腰,轻轻一礼,随后退了出去。
当他退出房门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江明镜还在发呆,他长叹一口气,随后离开了。
济阳江再也不是江明镜的江家了,这个老头是时候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