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崇义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瞬间瞧见了那几个佃农,脸色骤变。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几人。

转过头,果然李嚣也在,还有他父亲。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崇义,你可知罪?”

李二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崇义。

闻言,李崇义心中一沉,想了想,咬牙说道:“臣不知!”

“这几人你可认识?”李二指着那几个佃农说道。

“认识,是蓝田山庄的佃农,臣打理山庄的时候见过几面。”

李崇义脸色难看,脑海思维急速运转。

“他们说遭你胁迫,欲对山庄进行图谋不轨,可有此事?”李二又道。

李崇义咬牙说道:“回陛下,臣冤……”

“逆子!”李孝恭一把打断李崇义的话,“圣驾在前,若有虚言,可是欺君之罪!”

此刻他表面上还算淡定,而心中却万分焦急。

从刚才的种种迹象中,他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

这一切,似乎陛下都心知肚明。

李崇义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眼中带着浓浓的困惑。

他根本摸不准自己父亲的意思。

这就要招供了?

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的吧?

单凭这几个佃农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定他的罪。

“陛下问你儿子的话,你何故插嘴?还是说想传达什么信息?”李嚣在一旁冷声说道。

说完,李嚣看向李崇义,挑衅道:“李崇义,都招了吧,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现在不招,等会他们若是招了就晚了。”

这几人还没招供?

李崇义敏锐的注意到李嚣话中提供的信息。

他看了看李孝恭,随即咬牙说道:“回陛下,绝无此事!臣没有做过对蓝田山庄不利的事情,定是有小人污蔑。”

“是吗?”

李二微微一笑,随即看向那几个佃农其中一个,慢悠悠地说道:“说吧!”

“是!”

那佃农忽然神色严肃起来,先是朝李二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然后正色道:“昨晚三更时分,属下与身旁几人接到李崇义大人的消息,遂前往隐秘位置会合。”

“在那里,李大人给了我等一笔银子,让我等对山庄的农田进行毁坏,并且盗取其中还未发芽的种子。”

“你胡说!”

此话一出,李崇义脸色十分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佃农如此自私。

这些年来,他为了从山庄捞钱,没少花钱打点关系。

拿了这么多年的钱,此时居然毫不犹豫的反咬他一口,这叫他如何不气?

“李大人,三年前开始,你滥用私权,篡改账本,每年从山庄偷偷拿走不少银子,每一笔属下都有记账,需要我拿出来吗?”

那佃农面对上李崇义凶狠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你!”

李崇义此刻气得无话可说。

“陛下,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佃农抱拳朝李二恭敬地说道。

“如何证明?”李二面无表情地说道。

“山庄的具体收成,所有佃农最清楚,若是将他们叫来当面问清楚,再与账本核实,当可水落石出。”佃农如实说道。

听到这里,李崇义终于是慌了。

这要是全部叫来审问,他干的那些事儿根本藏不住的!

李崇义第一时间便朝李孝恭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李孝恭却脸色难看地扭过头去。

事已至此,事迹已经败露,能少牵连一人是一人。

“李崇义,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二一脸淡然的看着李崇义。

“臣……知罪!”

李崇义失魂落魄的跪伏在地。

“李崇义,你以权谋私,滥用私权,罚你官降两级,免去俸禄五年,希望你诚心悔改,莫要再旧事再犯!”

说完,李二看向李孝恭:“此事你可知晓?”

“臣不知,都是臣疏于管教,这才酿成大祸,臣请罪!”

李孝恭也跟着跪下,一脸的悲痛。

“父皇。”李嚣此时站出来说道,“这欺君之罪,可还没罚呢!”

“你!”

李孝恭当即气得牙根痒痒。

陛下没提,那明显是不想追究。

可李嚣却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摆着幸灾乐祸。

想了想,李孝恭咬牙说道:“陛下,念在犬子年幼无知,且是初犯,并且往日对我大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嗯……”

李二想了想,看向李嚣:“嚣儿,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都神色莫名。

这种事情,陛下为何要问李嚣?

而李嚣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立即说道:“欺君之罪等会再说。”

随即,他看向李孝恭:“河间郡王,令郎毁坏我山庄农田,使我损失巨大利益,这赔偿……”

“赔!你要多少都赔!”

李孝恭当即表态。

现在李崇义的命运,可就在李嚣的手里捏着,他不得不妥协。

“十万两白银!”

李嚣伸出一根手指。

“十万两?!”

李孝恭当场就惊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也就是几亩田的事情,就算将此前数年的账都算上,怎么也到不了十万两吧!”

李嚣当然清楚,李崇义过去几年从山庄捞的钱,最多也就一万两银子顶天了。

可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怎能对敌人仁慈?

“河间郡王,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就几亩田的事情?!”

“你可知道我那些种子是从哪里来的吗?有多珍贵吗?”

“北方灾情可就靠我那几亩田了,你这样做,将要害得数十万流民饿死在街头,还说没事?”

李嚣张口就来。

不过他也没有吹嘘。

若是等他那些粮食成熟,还真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灾情。

李孝恭深知在这一点上说不过李嚣,遂急中生智,看向李二说道:“陛下,臣虽经营诸多商铺,但家中财产也不够十万两白银,臣愿意抵押一些商铺凑足十万两,以充国库。”

“希望陛下能够看在微臣倾家**产的份儿上,对犬子从轻发落。”

他清楚,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李二的态度。

与其讨好李嚣,还不如讨好李二。

殊不知,李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河间郡王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那就这样吧,朕念在李崇义乃皇族外戚的份上,欺君之罪暂不予追究。”

“谢陛下!”

李孝恭长出一口气,当即叩首。

“都退下吧!”

李二点头挥手,面无表情。

李孝恭连忙带着李崇义离开。

而李君羡和赵云天也带那几个佃农离开。

唯独李嚣留了下来。

“还有何事?”李二诧异地看着李嚣。

“分赃呀,父皇!”李嚣一脸狡黠,“难道您还准备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