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当房玄龄的话落下之后,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色不解地盯着房玄龄。
放在以前,谁都知道,李嚣与李恪兄弟情深,无话不谈。
可自从发生那么多事情后,明眼人都瞧得出李恪与李嚣不过是表面兄弟,实际上势同水火。
甚至,就在前不久,李恪还一道圣旨,撤了先帝册封给李嚣的护国大将军。
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李嚣。
他们十分不理解,在这个节骨眼上,房玄龄竟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胡闹吗?
李恪面色阴沉,就要开口,忽然一个大臣走了出来。
却是杜如晦。
“房大人!”
杜如晦面无表情,沉声说道:“你可记得,越王李嚣是因为何事,而被先帝放逐去了琼州?”
房玄龄微微皱眉,缓缓道:“杜大人想说什么?”
“世人皆知,越王李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残害兄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杜如晦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房大人,你竟然要将大唐的命脉交给这种人,你是何居心?”
“杜大人!”
房玄龄皱眉道:“陛下命我暗中调查围场刺杀一案,虽无确凿证据,但已能排除是越王所为。”
“凡事都要讲证据,房大人身为百官之首,难道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觉得越王是无辜的,那就够了!”
房玄龄缓缓说道:“也正是因此,先帝昭告天下,加封越王为护国大将军,杜大人这是在怀疑先帝吗?”
“须知,人心难测!”杜如晦沉声道。
“我承认,越王天资聪慧,是个难得一遇的天才,就算围场一案并非他所为,但在经历过朝廷的打压后,难免不会生出敌意。”
杜如晦目光冰冷地看着房玄龄,继续说道:“人都是会变的,而房大人,你再怎么确信自己眼光不会错,也不能拉上整个朝廷、整个大唐来陪你豪赌一场!”
“让他回京都,是先帝的旨意!”房玄龄眉头紧皱。
“够了!”
龙椅上李恪忽然低吼一声,打断二人的争执。
顿了顿,他双眼微眯,沉声道:“你二人所言,皆有道理,朕意不决,想看看百官之意。”
“众爱卿,赞同房玄龄之言者,便出列站在他的身后,赞同杜爱卿所言者同理,开始吧!”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其他人的举动。
片刻后,魏征首先排众而出,站在两人中间抱拳道:“陛下,臣赞同杜大人所言。”
百官见有人带头,也纷纷遵从内心的意愿,各自站队。
很快,九成九的人都站到了杜如晦身后。
而房玄龄身后,寥寥数人。
“魏大人!”
房玄龄眼眸一凝,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关乎大唐存亡,你一向铁面无私,我想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
“藩王带兵入京,乃是大忌!”
魏征冷冷地说道:“纵观悠悠青史,发生过此案例的朝代不是走向灭亡就是被取而代之。”
说完,他看向李恪继续说道:“陛下,臣也并非完全赞同杜大人所言,臣以为,既不让越王带兵入京,也无需对付他。”
“魏大人有何高见?”李恪问道。
魏征抱拳道:“陛下,越王不是打着忠于朝廷、保家护国的旗号回京吗?那不如让他带兵绕过长安,直指突厥。”
“届时,便知越王之心。”
“只怕到时候,保家卫国是假,趁机取长安是真,若真到了那时,诸位可有办法同时应对北方突厥,以及实力不俗的越王?”杜如晦冷笑道。
“实力不俗?呵呵……我看未必!”魏征轻笑道。
“世人皆知越王李嚣聪慧过人,可即便再耀眼的天才,也需要时间沉淀和成长,如今仅仅三年时间,他的实力能有多强?”
顿了顿,魏征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你恐怕不知,越王的数万大军,皆是由剿灭钦州宁氏家族,从钦州得来。”
“一群战败之兵,何谈勇武?”
“不过我等也不可大意,纵使越王的大军再弱,也能成为压垮我大唐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我才认为,应该在消除隐患的同时,削弱突厥的有生兵力,如此才是最佳方略。”
魏征一番话说完,底下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不错,依臣所见,越王忠于大唐也好,居心不良也罢,我们始终不能对其放轻戒备。”
“他能灭了钦州宁氏家族,足以可见还是有些实力的,只是……为何不将谋反叛贼交于朝廷论处?即便宁氏家族谋反,其生死决断,都该由朝廷、由陛下来决定,钦州俘虏的士兵,也该交由朝廷掌管才是,越王此举,耐人寻味啊!”
“即便是剿了钦州,也不该有数万甲士之多,很显然越王是在打下钦州之后,在当地疯狂抓取壮丁充军,只怕是钦州一半的青壮年都被其掳了去。”
“拒越王于门外,利大于弊,驱狼吞虎,更是精妙绝伦,魏大人此计,妙哉!”
一时间,不少大臣纷纷执言,可基本都是偏向于魏征与杜如晦,没人站在房玄龄这一方。
见此,李恪满心欢喜,心情舒畅。
他一挥手,朗声道:“既然百官都赞同杜大人的看法,传朕旨意……”
“陛下!”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程咬金忽然皱眉道:“臣有话说!”
李恪瞬间皱眉:“程将军星夜兼程回京报信,已经是疲惫不堪,还是好好歇息吧!”
“陛下!俺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程咬金说完一脸愤怒的盯着百官,怒吼道:“现在突厥都打到咱们家门口了,你们竟然还在内斗!”
“越王哪里得罪你们了?他不过是想救黎民于水火,护我大唐江山社稷,他有错吗?”
“俺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满身酸臭味的书生,这仗都还没打,你们就开始排挤自己人,你们对得起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吗?”
“陛下!”
程咬金朝李恪抱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和机会了,只有聚集所有力量,拼死一战,才有机会击退突厥,否则……”
“住口!”
李恪冷声呵斥,面色铁青地说道:“程咬金,你也是我大唐上将,为何还是像一个莽夫一样?朕念你报信之功,饶你一次。”
“来人!送程咬金回府养伤!”
“陛下!”
程咬金一脸焦急,可还是被禁军侍卫给带走了。
“陛下,三思啊!”房玄龄也是再三劝道。
“朕意已决!”
李恪表无表情地说道:“传朕旨意,令沿途各州郡聚集兵马,拦下李嚣,待取回其兵权之后,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