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回 鱼俱罗杀宫起异志,樊子盖斩将立威名
斛斯政一番叮嘱,让鱼俱罗大为感叹:“哎呀呀,若非兄台提醒,我到不曾发觉。”斛斯政一招手,见远处有宫人走动,便请鱼俱罗往府上叙话。
二人来到斛斯政的府上,进了书房,斛斯政亲自倒上茶水,二人便密谈起来。斛斯政道:“回想皇上,穷兵黩武,耗尽民力,不听忠言。使得百姓起义,官军造反,眼看天下将乱,你我不能不留后路啊。”
鱼俱罗点了头问道:“以兄台之见,眼下之计,应当怎样?”
“杨玄感将门之后,手握军粮,振臂一呼,万民响应,不如归顺杨玄感。下官愿为引荐。”斛斯政道。
斛斯政起了谋反的心思,决定里应外合杨玄感,但鱼俱罗却心里犯了难。鱼俱罗早年便是杨广的千牛侍卫,做了半生的忠臣,如今弟弟问罪,自己不受重用,心中矛盾交错,踌躇不语。
斛斯政见鱼俱罗犹豫不决,便知已经说动,继而又劝道:“我知将军陪王伴驾多年,忠心不二,但是杨广并非有情有义之人,可记得张衡否?”
“这……”一提到张衡,鱼俱罗心神大乱,一声苦叹:“事到临头,也不得不另寻明主。”斛斯政一通说服,使得大将鱼俱罗决心谋反,归顺叛军。这才是:
人生几度有两难,数载忠心一朝叛。
莫怪豪杰难择主,只恨难扶江山乱。
过了一日,皇后萧珺正在宫中焦急等待,忽然樊子盖匆匆来到宫中,拜见了皇后,言道:“娘娘千岁,大事不好,裴弘策、达奚善意大败而回,两路叛军沿途招募百姓,已有万众。”
“啊?”萧珺大惊,言道:“樊爱卿速速传旨,命东都官员,午时后入宫觐见。”樊子盖领旨传下。
鱼俱罗这两日,趁着朝廷忙于平叛,忙乱不堪,自己在府上散尽家财,召集家丁、私募府兵,发放兵器,准备起兵叛变。忽然家童来报,皇后懿旨要众将官入宫觐见。鱼俱罗得知此事,心中一惊,暗想此时招我入宫,莫不会走露的风声,心中一慌,决定提前造反。
鱼俱罗立刻骑马前往斛斯政府上,二人相见,鱼俱罗道:“皇后命午时后入宫觐见,我看此去凶多吉少,不如造反。”
斛斯政一看鱼俱罗有此积极性,心中大喜,说道:“既然将军欲反,何不里应外合,攻取洛阳?”
“愿听斛斯大人差遣。”
斛斯政道:“鱼将军亲带府兵,午时之后,率兵入宫,拿下萧皇后及左右文武官员;我现在前往洛阳城外引杨玄感外围攻城。里应外合,大事必成。”鱼俱罗闻听此计,大喜不已,二人一拍即合,各自分头行事。
先说斛斯政起身出城,一路东去,迎接杨玄感叛军。此时杨玄感、杨玄挺节节取胜,沿途穷苦百姓,山林贼寇,纷纷响应,加入造反,两军会合,兵力已有两万。
叛军先锋官乃是杨万硕,一见斛斯政单人独骑。知道洛阳城中必有变故,赶忙带斛斯政来见杨玄感。
叛军大队前行,杨玄感、李密、斛斯政翻身下马,在路边暂落座一旁,斛斯政言道:“今日午时之后,萧皇后召群臣商议对策,鱼俱罗将军欲借此机会,兵变入宫,策应起义军。”
李密言道:“可宿命先锋官杨万硕加快进兵,定要在午时之后,先达洛阳。”杨玄感大喜,遂传令先锋官杨万硕,率骑兵快马加鞭,直奔东都洛阳城下。
到了午时之后,萧皇后在大殿召集群臣,众人皆到,却不见鱼俱罗、斛斯政二人。萧珺与众人正在等候,忽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到殿前,伏地言道:“娘娘,大事不好,鱼俱罗率领府兵,堵住白虎门,封锁宫廷。”
在场众人,惊愕万分,樊子盖奏道:“启奏娘娘,鱼俱罗此时用兵,必有谋反之举。”
萧珺道:“鱼俱罗跟随哀家多年,忠心耿耿,此事能否拿得准?”
大臣庾质最擅长相面,奏道:“启奏娘娘,臣擅长相法,谋反之人,多有四种面相:脑后反骨,目生重瞳,眉中有痣,颈后长疮。鱼俱罗目生重瞳,绰号便是重瞳子,即便忠心数载,但早晚必反,应速速平叛。”
萧珺站起身来,踌躇之下,言道:“鱼俱罗勇冠三军,武功高强,今无大将,如之奈何?”
樊子盖道:“臣保举一人,必能克敌。”
“何人?”萧珺问。
“娘娘千牛侍卫独孤武都。”听樊子盖一说,萧皇后顿时大悟,独孤武都在辽东徒手拿下过鱼俱瓒,武艺高强。萧皇后即刻命独孤武都率领宫中禁军,前往白虎门。
独孤武都在殿外台阶,召集五百禁军,刚好列队,忽然内宫四扇大门冲开,鱼俱罗统率亲兵杀进内宫,正与与独孤武都对峙殿外。
独孤武都挥举大槊,往地上一戳,高声喝道:“娘娘懿旨,鱼俱罗叛乱,反贼格杀勿论。”两下兵勇,不容分说,挥举刀枪,喊杀声起,杀做一团。
萧皇后带众官员走出殿门,只见宫宇院内,杀的撕心裂肺,血肉横飞,东都内外叛军迭起,混乱不堪。但见鱼俱罗虽年近半百,依旧武艺高强,连诛数人,不可阻挡,正遇独孤武都。二人一个用九环大刀,一个用渠水长槊,斗杀一起,大刀飞舞,长槊劈空,一痛好杀,真可谓:
九环刀下亡魂多,渠水槊前血成河。
保驾最堪独孤氏,骁勇非凡鱼俱罗。
反叛骤变乱宫廷,起义群涌焚城郭。
二虎相争必一死,尽是大隋残阳薄。
鱼俱罗与独孤武都,二人武功高强,打的难解难分,不分胜负。萧皇后带领群臣殿前观战,极为揪心。
正值此时,一个小太监,从内宫侧门循入乾阳殿外,慌忙奏道:“启奏娘娘,叛军先锋官杨万硕已到洛阳东门外,城前交战,官军无人敢应。”
萧珺闻听,一时手足无措,旁边的樊子盖言道:“娘娘莫急,先看独孤将军胜负再定。”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独孤武都猛挑渠水槊,“嘡啷!”一声,打掉了鱼俱罗手中九环大刀,鱼俱罗从无败绩,一时打掉兵器,两眼发慌,心神大乱,独孤武都一槊刺来,鱼俱罗躲闪不及,打穿了鱼俱罗铠甲上的护心镜,命丧金阶下。叛乱兵士见鱼俱罗战死,纷纷投降。
顷刻间,宫乱烟消云散,萧皇后大喜,对樊子盖言道:“哀家出战已有人选。”乾阳殿宫变平定,萧珺遂命独孤武都,出东门迎战叛军。
一战成名的独孤武都奉萧皇后懿旨,点起一路禁军,直出东门。只见城外叛军早就严阵以待。独孤武都催马立于阵前,抛出一颗人头。迎面的杨万硕定睛一看,这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鱼俱罗项上人头。
独孤武都厉声喝道:“鱼俱罗人头在此,尔等谁敢出战?”
杨万硕久闻鱼俱罗威名,今见人头落地,心中畏惧,暗想鱼俱罗是数一数二的大将,竟被斩首,倍感意外。杨万硕身为先锋官又不得不打头阵,便催马挥枪,直取独孤武都。
两相交战,二马挫蹬,不过三四个回合,杨万硕便被一槊打下战马,命丧阵前。独孤武都身后官军见叛军先锋阵亡,一齐杀出,把先到的叛军打的一败涂地。
杨玄感、李密、斛斯政等人正带兵前行,忽然见前面退回来,这才知道先锋官杨万硕阵亡,杨玄感大怒,传令三军直奔洛阳。
杀到洛阳东门,独孤武都已退回城中,阵前只是横着杨万硕的尸体,杨玄感一声令下,三军四面攻城,一时间洛阳城头喊杀大震,攻城震天。
叛军猛攻洛阳,沿途穷苦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几日之间,叛军已达数万。东都留守樊子盖来到乾阳殿,二眉紧蹙,虚汗倒流,萧皇后见情形不对,便问道:“爱卿何事焦虑?”
“杨玄感煽动百姓,揭竿而起,围攻洛阳贼兵,已达数万,十万火急。”樊子盖道。
萧珺言道:“求援急报,早已发出,传旨各军坚忍不拔,死守城池。”
樊子盖见萧皇后意志刚强,又束手无策,自己也是焦虑不已,只得亲自巡城。偏逢裴弘策匆忙往城内而来,樊子盖拦住裴弘策,问道:“眼下四面受困,裴大人不督守城池,欲往何处?”
裴弘策道:“樊大人你我都同朝为官,同等品级,凭什么来回差使本官。”
樊子盖道:“皇后懿旨,要各军坚忍不拔,死守城池!”
“哼!”裴弘策道:“先前若不是看皇后面上,我岂能听你指使?”
言罢甩袖离去,樊子盖大怒,对身后侍卫言道:“左右来人,将裴弘策拿下!”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摁倒裴弘策,反手捆绑起来。
裴弘策怒道:“樊子盖你好大胆子,怎敢乱抓朝廷命官?”
“如今要严令三军,固守洛阳,裴大人无视皇后懿旨,下官只能杀人立威!”樊子盖怒道,几个侍卫拿下裴弘策,押往城头。
城上将士见裴弘策反手捆绑押上城头,大惊不已,裴弘策怒喊道:“樊子盖!你算老几?我是许国公的门生,打狗还需看主人呐!”
这裴弘策不提宇文述便罢,一提宇文述的名字,使樊子盖心中更怒,言道:“裴弘策违抗懿旨,临阵脱逃,本官先斩后奏,以正军法!”
裴弘策摁跪在地,骂声不绝,仰面喝道:“樊子盖!你擅杀命官,我要见娘娘评理!”樊子盖不做理会,将手一挥,只见裴弘策人头落地,身首异处。城头将士大惊,不敢多言,只得坚守城池。这才是:
军法多由人血筑,十万火急斩头颅。
虽是同朝臣子辈,杀人立威更严肃。
杨玄感叛乱,东都四处求援,单说隋主杨广统率七十万大军节节获胜,高句丽已岌岌可危,隋炀帝正逢得意之时,宇文述匆匆来到杨广宫帐,奏道:“启奏陛下,大事不好,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造反,散发军粮,杀向东都洛阳。”
“唰!”的一声,隋炀帝手中毛笔瞬间落地,猛拍桌案,怒道:“玄感畜生,误朕大事!”宇文述道:“皇后娘娘、皇孙杨侗均在东都,不可不救,还是先救洛阳为上。”
陪在杨广身边的裴蕴言道:“国公所言极是,臣请附议。”
虞世基也奏道:“先救东都吧,军粮不济,大军还需后撤一百里,以免粮荒。”
眼看高句丽节节败退,胜利在望,隋炀帝万般不能甘心,思量再三,随炀帝才默默言道:“传旨停战,退兵百里;命屈突通兄弟弃辽东城,率兵南下;传命来护儿父子暂不渡海,返回东都。
七十万隋军不战而退,返回涿郡,屯驻据守。水军都督来护儿率水军西进,屈突通兄弟放弃辽东城,率一军南过黄河。
黄河南岸便是黎阳,镇守黎阳之人,是杨玄感的偏将元务本。这元务本见屈突通率兵开始渡河,吓得魂飞胆丧,黎阳守兵不过几千人马,哪里挡得住屈突通七万大军,一夜之间,卷走城内钱财,弃城而逃。黎阳的将士找不到主将,四散而逃。
围攻洛阳的叛军久攻不下,杨玄感召来李密商议对策,未谈几句,杨玄挺匆匆来到大帐,玄感问道:“何事惊慌?”
“探马来报,隋炀帝派两路援军往洛阳而来,东路来护儿水陆并进,北路屈突通已攻陷黎阳,时不我待。”杨玄挺话音未落,又见杨玄纵来到帐中。
杨玄纵神色焦虑,言道:“大事不好,方才得知,西都大兴留守卫文升,率七万大军已出弘农,驰援东都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