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军营。
天色已晚,经过一天的行军,大军终于到了海宁城。
黑衣道士墨玄将粮草清点完毕,装上了在泊岸边的货船之上。
为了尽快送达粮草,他决定连夜出发。
没过多久,就见十几艘巨大运粮船驶离了长安镇旁的运河渡口。
墨玄站在船头欣赏着两岸美景。
此时月明如玉,运河两岸有如白昼,潮潮的南风从身后吹来,货船顺风而下,犹如腾云驾雾。
墨玄又一次被江南美景迷住。
“可惜船很快就要在海宁城附近渡口靠岸了!不然真想多在这运河上享受一会啊!”
一通感慨后他闭上眼,吟诵道: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
水天清、影湛波平。
鱼翻藻鉴,鹭点烟汀。
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以画……”
“咚咚咚!”
一阵敲击声打断了他的吟诵。
他侧耳一听,声音又不见了,他皱皱眉,又接道:
“重重以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突然连成一片。
他顿了顿,随即来到大船左舷向下看去——什么也没有。
突然,船舱下面跑上一个船夫大喊:“墨玄道长!不好了!船上的桨全都被人打断了!我们没法控制船速了!”
“什么?!”墨玄又顺着左舷向下看去——果然!本该在下面划水的长桨全部不见了!
船正被风吹着自动向前。
眼看就要到圣公定的渡口位置,墨玄赶紧下令:“快转舵!向东打满舵!”
不一会,舵手从船尾跑过来:“墨玄道长!船舵失灵了!”
墨玄赶紧跑到船尾探头一看,舵摆被人锯掉了!船已经无法转向!
“快下锚!快下锚!”墨玄大喊。
“墨玄道长!锚锁也断啦!”甲板上几个士兵大喊道。
墨玄愣了。
片刻后,身后所有运押粮草的船都发生了同样的事!
墨玄隐约听到右岸边有人呼喊。
他回神,来到右舷向岸边望去——只见一群人挥舞着长锯和铁锤,站在岸边高呼:“元晖谢方圣公赠粮!元晖谢方圣公赠粮!……”
墨玄当即知道,自己这是着了梁山水军的道了!
但是赠粮是什么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神色惊恐大呼道:“不好!这船怕是要开到秀州城去!”
此时,船刚好经过叛军计划接粮草的渡口。
黄衣道士金玄带着一千士兵早已候在这里,他见运粮船驶过来,师弟墨玄站在船头,赶紧挥袖告知渡口位置。
挥着挥着,却发现运粮船并没有靠过来,只听到墨玄在船上大喊:“梁山贼寇使诈!梁山贼寇使诈!”
金玄半晌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军队运粮船一艘一艘的驶过远去……。
“金玄道长,您看这……”一个士兵上前问道。
金玄也不知道运粮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道:“先回去吧!墨师弟可能接道圣公密令在别处靠岸了!”
金玄说罢带领众人离去。
运粮船上,墨玄急得直跳脚。
他命令手下收帆,但是船速已经起来且是顺风,收了帆以后还是停不下来。
“给我烧!绝不能让粮草落入朝廷军队手中!”墨玄咬牙命令道。
接着众人上前:“墨玄道长!粮食万万烧不得!我等正处于下风口!若是烧粮,我等也会被烧死!”
墨玄咬咬牙,只能作罢。
眼看距离敌军阵营秀州城越来越近,到时不光粮食会被夺走,自己也会被活捉!
他干脆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大呼道:“唯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战了!我等都是圣公的子民!宁可战死,绝不投降!众位兄弟!一起为圣祖尽忠吧!”
墨玄站在船头正等着圣公的忠仆回应,但是半天没有声音……
他回头一看,身后众人正在宽衣解带……
“你们这是?”墨玄歪着脑袋问道。
此时船老大已经脱光,转头对墨玄道:“墨玄道长,我们这样过去,只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死了还怎么为圣公效忠?您法力无边,定有办法逃脱!我等凡人,就不拖您后腿了!告辞!”
随后,船上所有人陆续跳下了船朝两岸游去……
墨玄长着大嘴看着手下纷纷跳船,脸上逐渐浮上绝望的神情。
“法力无边”的墨玄道长不会游泳啊……
没办法,墨玄道长只能跟着运粮船随波逐流……
两刻钟后,船到了秀州城下。
此时城边的运河上面已经支起了一面巨网,速度已经慢下来的十几艘运粮船陆续被巨网拦下。
柳元晖站在秀州城头向下望去,微微一笑,随后大呼一声:“元晖谢方圣公赠粮!”
接着城头站起众多士兵齐声高喊:“元晖谢方圣公赠粮!元晖谢方圣公赠粮!”
运粮船队中,此刻只剩不会水的墨玄一人站在船头。
听着声音,他恼羞成怒,举起短剑对着城头大喊:“圣公子民,宁可战死绝不投降!来啊!我和你们拼了!”
柳元晖听罢对身旁的花荣说道:“花兄弟!麻烦你让他清醒清醒!”
花荣应了一声,随即弯弓搭箭,随意瞄了一下!
只听见“咻”的一声,羽箭精准地射在了船头墨玄的发髻中央!
墨玄瞬间停止叫喊,抬眼看了看扎在自己发髻上的羽箭,僵住了。
随后只听城上有人大喊:“这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没吃早点,射偏了!我这就给你一个痛快的!”
花荣说罢再次弯弓搭箭。
“等一下!我投降!”
墨玄叫喊着高举双手,短剑随即从手中滑落在了甲板上。
花荣微微一笑收起了弓箭。
柳元晖大喊:“这位道长言重了!您这不叫投降!叫弃暗投明!”
他转身对花荣道:“派人把所有粮草收进城内,清点一下。”
“末将领命!”
柳元晖又转头对行嗔说道:
“行嗔!”
“末将在!”
“烦请你下去把那位道长请过来!”
“末将领命!”
“等下!”
“柳大帅还有何吩咐?”
“人家毕竟修道之人,你要以礼相待!不要太粗鲁了!”
“大帅放心!洒家何尝不是修道之人?阿弥陀佛……”
行嗔说罢喝着葫芦中的酒一晃晃悠悠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