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顿时无语。

阚老七多次送给花寡妇钱粮,而他游手好闲没有收入,不是七娘弄回来的钱粮,又会是从哪搞出来的呢?

七娘不屑地又说:“俺的钱粮都是有数的,阚老七敢动分毫,打不死他!”

陈兵只好问道:“那陷害阚李氏的局该是你设下的吧?”

“本来是这样想的,可中间出了变故。”

“你详细说来。”

“俺借故说要回娘家住一晚,知道阚老七会找花寡妇上门,因为他一直没有得手,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儿。”

“你有把握用菜刀砍死一个壮汉?”

“阚老七是个酒鬼,有俺在还收敛些,俺不在他就会喝的稀里糊涂,这都在算计之内。”

“哦,你继续。”

“当晚一切顺利,可俺没有拿到花寡妇的菜刀,但是时辰到了不能再等,便悄悄进了家门,没想到阚老七已经被人砍死了,俺只能偷偷溜出来,看到花寡妇进门后喊人冲进去捉拿凶犯。”

我靠,陈兵暗骂了一句,自己推断有误。

他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大脑迅速从头将案子捋了一遍。

首先是阚老七的钱粮是哪里来的?

再次是傻头偷走了花寡妇家的菜刀,弄到谁手里去了?

陈兵带人来到阚李氏的屋子里。

阚李氏经过一夜的休养,身体恢复了不少,脸色好看了很多。

看到陈兵后,嫣然一笑,十分的妩媚,如果不缺牙的话。

“阚老七一共送你多少钱粮等物?分几次送的?”

阚李氏回忆道:“一共四次吧,十几贯铜钱和百十斤粮食,还有衣服首饰等物,具体也想不起来了。”

“他没有要求?”

阚李氏红了脸,低声道:“他想要俺的身子,可俺没答应。”

“送了这么多财物,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是有婆娘的人,七娘太厉害,俺不敢。”

“可你敢收下他的财物。”

“俺一个寡妇家,不会营生,没有老七的接济,俺跟孩子都会饿死。”

陈兵冷冷一笑:“按你这说法,就不怕被阚老七两口子砍死?”

阚李氏低头不语。

陈兵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些财物并不是阚老七的,他只是个幌子而已。”

阚李氏依然不说话。

“你得跟我实话实说,不然老子撒手不管,你还得再去做凶犯,被人点了天灯。”

陈兵威胁道。

阚李氏浑身哆嗦了一下,虽然不说话,却抬头去看站在屋角的中年儒生。

屋子里沉默下来,陈兵此时也不说话。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只静静地等待。

慕容杰忍不住凑近了他的耳朵。

“老师,您怎不问了?”

“谁是你老师?”

陈兵讶然。

“我们俩跟着您学到了很多东西,自然得称呼您为老师。”

慕容杰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

陈兵哭笑不得。

“咱们还是兄弟不?你俩这是找老师来了?拜托,好好做你们的捕快行不行。”

“可是...可是...”

陈兵摆手制止了她继续说话。

“别扰乱我办案的节奏,咱们的事以后再论。”

慕容杰脸憋得通红,只得往后站了站,扭头去看别处。

陈兵也不再去看她,转头盯着角落里一直很安静的中年儒生。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他头一次以这种语气跟中年儒生说话,屋子里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陈兵,怎么忽然改了讯问目标?

中年儒生苦笑了一下。

“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本该早点说话的,就是想看看你多久才能察觉出来。”

“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不敢,在下阚良,阚李氏的财物都是在下托阚老七送出的。”

“哦,你父便是...”

“正是阚燕,大种经略府参将,现休沐在家颐养天年。”

慕容杰也听明白了,大声责问:“你就眼睁睁看着阚李氏被打成这个样子?”

阚良苦笑道:“事情非在下所能把控,我父的性子陈大人已经看到了的。”

黄俊本不爱说话,此时也忍不住了。

“人都快被打死了,你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阚良看了一眼阚李氏,叹了口气。

“至于她是杀人凶手,在下是不信的,可父亲认定了的事,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当时在下只希望早早结束她的痛苦。”

陈兵忽然问道:“那凶杀案的消息也是你透露出去的吧?”

“在下对官府干预只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没想到陈大人给了在下一个惊喜,果然这一步走对了。”

阚良松了口气。

慕容杰不忿地说道:“那也不早说,让我们大人猜来猜去的。”

阚良躬身冲陈兵一揖到地。

“陈大人神目如炬,断案如神,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在此之前,在下是万万不敢说出实情的。”

陈兵摆摆手:“这杀人凶手还没找到,可担不起阚先生的夸奖。”

慕容杰接话道:“傻头偷了阚李氏家的菜刀,给了谁谁就是凶手喽。”

“既然如此,再次提审傻头好了。”

阚良点头回道。

再次提审傻头的结果却是,傻头许了一贯钱,派了手下小弟巧剪,去阚李氏家偷菜刀,可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时,菜刀不知被谁顺走了。

当时一起喝酒的兄弟有七八个,到底是谁拿走了菜刀,喝了酒的汉子们,谁也说不清楚。

巧剪丢了菜刀,也没敢跟傻头报告,直到出了凶案,凶器就是阚李氏家的菜刀,巧剪才傻了眼。

原本以为凶手就是阚李氏,被阚老处死也就人死案消了,可没想到横空杀出个陈捕头,让凶案一再变幻,一干人都眼花缭乱了。

阚良建议陈兵对那几个参加喝酒的小子动刑,看看他们的嘴硬还是棍子更硬些。

但是在陈兵的观念中,刑讯逼供是违法的,况且与阚老有赌约在先,对嫌犯不能动刑。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凶案又陷入迷雾中。

陈兵单独找到七娘,看了她半晌。

“是你把家里收拾干净的?”

七娘点头:“只是想把屋子里的晦气打扫干净。”

“当时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七娘皱眉开始思索起来。

过了半晌后,忽然道:“俺想起来了。”

陈兵往她身前凑了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