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走近一步。

方伦不自觉的便后退了一步,脸上全是汗水。

曾月看到这一幕,心下放松了不少,又不禁纳闷的道:“我却不知,原来平阳公那么的厉害?”

许茂则笑而不语。

这时边上有别的商户笑道:“这位娘子,您就看着……这个方伦经常克扣私吞别人的货,特别是北边和西北来的商人……因为巡检司的人不喜欢他们,所以方伦经常就有恃无恐,不仅欺负他们,还让泼皮去敲诈勒索他们……”

“没错,方伦这等事干过好多次,咱们能作证,别说告到开封府,就是告到御前咱们也有证据!”

曾月听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个商户,不可思议的喃喃道:“这是为何?先前他们明明都不肯作证的,现在怎么……”

这些人怎么和变色龙一样,前面一个样,现在一个样,真是不要脸,而且他们竟然好意思站出来说话,刚才干什么去了?

许茂则这才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傲娇,道:“那是你不知道秦为在汴梁的名声,如果你清楚了,就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了……”

“名声?什么名声?”

曾月觉得秦为文武双全,而且还是财神爷,又精通各种行业,这样闪耀的大人物定然是美名。

“他喜欢以德服人。”

曾月很是认同地,点头道:“果然是道德高深的平阳公,这个以德服人再恰当不过了……”

“他的以德服人不是说话,而是打断人的腿……然后被打的那人自然就服了,这就是‘以德服人’。”

许茂则的话音刚落,前面的秦为就笑吟吟的道:“果真?要知道上个骗我的,这会儿已经坟头长草了。”

众人纷纷惊愕一身冷汗,然后纷纷道:“平阳公您放心,我等若是说谎,回头被发配都没怨言!”

这就是有人背锅了。

秦为的笑容就更盛了些,再也不管什么肉干的事情,向身后挥了挥手,吩咐道:“小北,去,给我打断他的腿!”

身后的林小北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直接单手提住了方伦,然后猛地往地上一摔,熟练的踩断了他的双腿。

刚才还肆无忌惮的方伦,此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号角声,可那些伙计和泼皮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开始往后磨,有人转身就跑。

“还敢跑?今日谁若是跑了,那以后也就不用再在汴梁出现了……否则,张勇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段玉飞快的追了上去,稍后拖着一个泼皮回来,当场打断了双腿。

至于他的威胁……很奏效,那些人听到张勇的名字纷纷停下了,站在原地,连回头都不敢动一下。

张勇这个名字许久没出现了,可他却在汴梁城里留下了让人恐惧的阴影。

作为秦家的头号私人间谍,张勇这些年总躲在暗处,甚至连秦为见到他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往往都是用书信传递。

因为张勇很忙,忙着监视每一个与秦家为敌的人,还忙着收拾那些暗中的威胁。

汴梁城中,这些年死在张勇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偏偏这样的杀人魔头却无人赶去报复,甚至连有人敢报官都没有。

因为张勇手下那些人大多是十恶不赦的,于是那些人报官报不赢,至于报复……更是找死了。

一时间,惨叫声弥漫在御街。

等到那些人腿断的差不多了,巡检司的人才姗姗来迟,秦为见了笑意更浓,问道:“方伦在御街坑蒙拐骗,为何不管?”

“小人冤枉!”

方伦嘶吼着喊道:“小人是被冤枉的!”

秦为却没管他,只是笑道:“某立功不少,这次在西北的功劳很大,大到还不知怎么抵消才好……”

于是乎,方伦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

曾月则是好奇的问道:“他立功怎么了,为何周围的人那么害怕,难道他立功和这些人有关系?”

许茂则也眼皮子跳了一下,苦笑摇头道:“他立功就能打断人的腿,陛下都不管……这次西北之战他是首功,若是论功行赏封他个枢密副使都够了,可他太年轻了……所以,你懂得。”

以罪过抵消功劳,这倒是个好法子,可就是……就是有些太不要脸了吧?

曾月愣愣的看着秦为无语凝噎。

“小人知错了,求平阳公饶命!饶命啊!”

一群胳膊上能跑马的大汉,先前牛笔哄哄的嚣张跋扈,但此刻却跪在地上嚎哭着,有人鼻涕口水满脸,看着和孩子般的无助。

秦为站在那里,笑吟吟的道:“废话不要太多,某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儿……那些肉干哪去了?”

“在孩儿寺那边……一炷香前才将运过去,现在估摸着还没到,小人可以去给您追回来……”

“对,小人也愿意去……”

那些泼皮和伙计争先恐后的说着肉干的下落,希望能换来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好保住自己的腿。

“不用了。”

秦为没搭理那些人,只是回头冲着许茂则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就走了。

“曾月多谢平阳公。”

曾月顿时喜出望外,然后急忙叫了人去追,可巡检司的人却跑的比曾月的那些人还快,疯了似得冲出城去。

“他们去干啥?”

这年头官差们竟然主动帮商人追回货物,这事儿还真是少见。

方才闹得沸沸扬扬都不见他们出面,这会儿怎么这么勤快?

“你别管了,直只消等着就是……”

许茂则一副傲娇的模样,笑着解释道:“他们担心被秦为清算,所以就想立功……你只管在这儿坐着,那些肉干若是少了一块儿,他们隔了自己的肉也得给你补上,而且还得赔你钱。”

曾月手下的伙计们都欢喜的道谢,。

许茂则对曾月笑容可掬,但对别人却仍旧冷冷的,说道:“你们只管做你们的生意,以后有事儿就让人在皇城门口说一声,就说找许茂则。”

边上的内侍已经麻木了,作为皇帝的身边人,许茂则很忙,而且地位很高……也就是说一般人压根就没法见到他,更遑论去求见他。

可这人竟然就许下了诺言,就为了这个女人?

可这个这个女子长得很普通,而且她还黑,脸上还有许多晒出来小斑点,根本和美女没啥关系。

许茂则怎么就对他感兴趣了……

曾月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许茂则进宫,只觉得有些惆怅,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的挤了一下。

自从经商以来,她便自立了门户,也就是说她自己就是当家的,根本就没想过成亲这回事儿。

而许茂则对她那微妙的态度,却让她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竟然有些惋惜,惋惜那个人……

“他若不是……该多好?”

曾月悠然的看着前面的皇城,口中喃喃自语出了那首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词!妙词啊!一语便道出了男女之间的相思之情,让人不自居的神往其中,人间无数……人间无数……”

身旁正好路过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当听到这首词后,不由得肃然起敬,竟恭恭敬敬给曾月行了一礼。

这年头男人给女人行礼简直就是奇闻。

更别提面前这人还是个读书人,可他竟然给一个女子行礼……周围的人呢看见了纷纷呢摇头,这人怕是有病吧?

曾月却有些尴尬,因为她知道读书人是误会了,只好有些抱恙的道:“阁下不用如此客气,这首词不是我的,乃是平阳公所做。”

“平阳公……你是说秦为写的?”

读书人先是一阵愕然,然后又苦笑摇头,像是释然了一样,接着他便匆匆离开了,连句‘告辞’都忘了说。

而书生走后没过半天,这首词就传遍了汴梁城。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郭皇后轻声吟诵了一遍后,忽然有些怅然的看着窗外,道:“多美的词啊!这首词堪称千古第一情诗了!”

赵祯在边上随口敷衍着,道:“是啊!是挺不错的……”

这首词早在当时秦为去西南的时候,就被皇城司的人传了回来,当时满朝君臣都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秦为真的是大才啊!

只是当时秦为面见西夏使者时,曾亲口吟诵给那个女扮男装的西夏公主,大宋这边担心会和西夏产生踟蹰,这才封锁了消息。

没想到还是传出来了。

也不知李元昊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接受秦为这个姐夫。

郭皇后此刻心中满是缠绵,可赵祯却有些想笑。

那位西夏公主亲自去谈判,以为这样就能探听出大宋的许是,可没想到……消息没探到,反倒让秦为占了便宜……

若西夏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李元昊的那个姐姐?

你李家做了江山,明明说好了要和宋、辽分庭抗礼,可转眼就让公主和大宋的才子眉来眼去的。

你想干啥?

若是辽国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也要猜测,大宋是否和西夏真的交好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次西北之战还打个锤子啊……宋夏万一联手,就算辽国自认为很牛逼,也心里怵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