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除喜欢六和八,就喜欢整数,这个没毛病。

进宫的满汉官员越来越多,代表崭新历史,也代表八旗团结的大会即将隆重举行。

看看时辰还有一会,老富将六子贤弟同色大爷偷偷叫到了大殿边上的御茶房。

让两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出去后,三巨头商量起军机大臣同六部满汉尚书更替问题。

这其实就是新政府班子组建问题,针对这个问题,贾六提出一个原则,就是“稳定压倒一切。”

“什么意思?”

色大爷听的不是太明白。

贾六进一步解释道,说宫中刚经两次大事,又死了那么多人,如今肯定是人心惶惶,因此当前三人主要任务是稳定局面,安抚人心,让大清心脏再次运转起来,如此就不能大刀阔斧改革,任用私人,那样不仅会让朝政瘫痪,也会让人心重新慌乱,对大清,对他三人实际都不是好事。

“对,世凯说的有理,不能操之过急。”

老富点头同时脸上一点不红,丝毫没有对刚刚性子过急殴帝两拳感到愧疚。

色大爷想了想,认为大表侄这话在理,反正皇上被他们捏在手中,所有事慢慢来就行,太操之过急吃相未免难看了些。

老富掰扯手指头把六部满汉尚书都是哪些人给六子贤弟介绍了下。

六部满汉尚书共十二人。

其中礼部满尚书是老富本人兼着,兵部满尚书伊勒图是他的连襟,工部满尚书是绰克托,刑部满尚书是英廉,户部满尚书是永贵,吏部满尚书是阿思哈。

汉尚书这边,礼部是曹秀先、工部是稽璜、刑部是崔应阶、户部是军机大臣袁守侗兼任,吏部是程景伊。

十二位尚书除了老富和伊勒图外,其他人说起来都是乾隆提拔并器重的。

因此这些人实际上都要换掉。

但不能一次性全换,得分批换,一个一个的换。

老富提出下个月从兵部先着手换人。

伊勒图作为“三巨头”的政治盟友,同时也是互助会的骨干分子,兵部尚书肯定是要继续做的,老富还准备运作伊勒图担任御前大臣,正白旗满洲都统,必要时军机处行走。

汉尚书蔡新是乾隆元年的进士,此人六年前就兼理兵部尚书并管国子监事务,赐紫禁城骑马特权,是乾隆颇为信重的汉官,曾手书“武库耆英”及红绒结顶冠服赐给他。

一听蔡尚书这么得乾隆器重,贾六顿时不高兴了,表示过几天找两个御史上书弹劾这个蔡新,让他滚蛋。

表大爷和老富双双点头。

“各部尚书换谁,由大哥同大爷决定,我没什么人可推荐的,倒是礼部满尚书我认为可以让奎尼做,另外吏部阿思哈有投效之意,可以观察观察。”

贾六态度很明确,他要礼部和吏部。

户、工、刑、兵四部怎么个换法,他不问,随便色大爷同富大哥怎么弄。

而且礼部他只要满尚书,汉尚书人选由大爷同大哥决定。

之所以推荐奎尼出任礼部满尚书,是因为礼部管着太后移灵安葬的事,而这件事同开启圣祖地宫是贾六密谋已久的大事,必须有个可靠人得帮他主持才行。

礼部本就是个清水衙门,虽尊贵但油水有限,老富如今任了领班军机大臣,正白旗领侍卫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理藩院尚书、正黄旗满洲都统,大权在握肯定也不想再管礼部的破事,当下同意由奎尼接替自己出任礼部满尚书。

不过对于吏部尚书阿思哈留任一职,老富有不同意见,他认为此人贪鄙无能,且胆小如鼠,是个十足的废物。

色大爷也说吏部乃六部之首,同阎王爷一样管着天下官员的升绩薄,这等要职哪里能让一个废物占着。

贾六不认同这个意见,他提醒老富和大爷:“我们要的就是废物啊。”

“嗯?”

老富同色大爷对视一眼,双双露出是这么一回事的神情。

事情就这么定了,三巨头悄悄走出茶水房,各自走人,尔后在钟鼓声中,从不同方向不同班次步入大殿。

首先出场的是军机处众位领导。

原有满军机大臣四人,分别是福隆安、索琳、庆桂、和珅四人,现在福隆安死了,和珅没回来,就剩索琳和庆桂。

索、庆二人在宗室之乱以及昨夜的复辟事件中,表现中规中矩,于两次事件中都是重在参与,没有决策权力。

这不能怪二位军机大臣不忠于皇上,实是军机大臣虽尊贵至极,权力极大,然而却和基层脱钩。

也就是处于领导层高端的他们,在突发大事之后,根本指挥不动任何基层兵马。

于事件中的影响力,甚至还不及一个赋闲在家的洪大德。

如此一来,自是无法发挥本应起的作用,跟个吉祥物似的一会被宗室们带着玩,一会又被复辟有功的老富同色大爷领着玩。

此事充分说明,战乱时期也好,和平时期也好,枪杆子永远决定最高领导层。

老富已经蒙旨升任军机大臣,因此满军机在京领导班子目前就三位。

汉军机那边,原有军机大臣于敏中、袁守侗、梁国治三人,如今还是三人。

要投票的话,三对三,没法形成差额。

所以,这个局面肯定要被打破。

于敏中出局是必然的了,和珅出局也会成为定局。

毕竟,老富、六子、色大爷三巨头不允许有比他们还忠于皇上的人,在军机处影响大家为国效劳的决心和情绪。

贾六跟老富、色大爷通了气,意思让和珅继续当户部左侍郎,原内务府大臣也继续干着,除了军机大臣革掉,其余乾隆赏给他的官职都予以保留。

六子贤弟发话了,老富同色大爷肯定要卖这个面子。

朝堂站位明显,军机处一坨,六部一坨,都察院、理藩院一坨,八旗都统衙门及在京其它衙门官员各占一坨。

相互之间径渭分明的很。

宗室也来了不少,基本都是下五旗的,亲王、郡王有好几个,固山贝勒和贝子们也有一大群,但除了正蓝旗主信郡王淳颖外,其它四位旗主是一个不在。

原先二十四旗的都统、副都统也是大半不在场,倒是多了许多朝堂从未出现过的面孔。

尤其是汉八旗那边,很多只有爵位却没有官职的竟然趾高气昂的同满蒙八旗并站,为首的那帮家伙看着比都统还神气。

并且,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上三旗的人只来了十几人,其中几个还是乾隆的儿子。

在后面“候场”的乾隆也看到了上三旗那片的空白,心头一凛,正想问问怎么回事时,旁边的镶黄旗护军参领锡贵闷声道:“皇上,该上朝了。”

强忍怒火的乾隆看了眼锡贵,板着脸在两名新挑选过来伺候他的太监陪同下来到大殿。

不想,乾隆刚出现在臣子面前,固山贝勒永庄就惊呼起来:“这个汉人怎么还没死!”

此言一出,大殿为之一惊,永庄身后的贝子永玒忙拽了兄长一下,不想兄长却气乎乎的从人群冲出,看向一众宗室:“我爱新觉罗还没有死绝,岂能让一汉人做我满洲之主!”

说罢,竟是握拳冲向乾隆,口中大呼:“吾为大清诛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