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些庞人又来乞食了，这一次给还是不给？”雀江看着远处的，脸庞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沧桑。远处，庞人携老带幼，衣衫褴褛。早晨的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打一个冷战。多多少少，雀江的眼里还是有一些不忍的。

周九则闭着眼睛，不看关外的那些“难民”，他沉思片刻道：“还是和往常一样，要是他们能祈祷到天出太阳，就给粮食。”

这十几天来，庞人常来祈求赐予他们食物。双方已经默认了一个规矩，如果庞人跪在关外能出来太阳，那么就赐予食物。如果没有，那么就没办法了，天意如此。这个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提起来的，双方十分有默契的遵守着。

“可是，前面两天都没有出太阳了。这天，看来是要下雨啊。这些人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跪，那些庞人的老幼可就，活不了了。”雀江忍不住了，吐露了心声：“周九长老，我们真的要做得这么决绝吗？”

周九睁开眼睛，说道：“闭上你的眼睛吧，那些东西，不该我们去关心。”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我们的族人！而是，敌人！”

“可是，可是，他们也是人啊！何况，那些小孩子，根本没有参与进攻。”

“我们的死的人呢？就活该被杀？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但没有一个人应该被挑出来。”周九重新闭上眼睛道：“我问你，如果一般的小部落遇到了这种食物缺少，无法过冬的情况，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雀江顿了顿，又道：“但我听说过，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会把老幼杀死，留下最后的食物给战士，以保全部落的存活。”

“是啊，那么，这些老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周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给了他们食物，他们就能活下去了？这些人，不过是庞人拿来当作要食物的筹码的。又或者，他们的食物根本不缺，至少给战士的并不缺，把这些人放出来，削弱我们的食物，延长他们的喘息的时间。”

“这，那周九长老，你为什么前几次会给他们食物？”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心里忍不住了啊。所以就把食物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出去之后，那些小孩子和老人，就能抢着吃一点。好歹，能活一会儿吧……”周九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吧，唉……”

雀江终于是闭上了眼睛，不过他还是流着泪，捶打着大地：“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仗！啊啊啊！为什么啊！”

天地部落的教育，并非是羊群教育，但也不是狼群教育。狼冷静到冷血，羊则太软弱。只能说，是属于人类的教育，有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理性和感性。

雀江这些年来，一直接受的是这种教导，故此，他现在看见庞人的悲惨，也是想不明白。少年人嘛，他只是控制不了情绪罢了。像周九这种人，就能想清楚。为什么要打仗，还不是为了吃的，穿的，住的？天地部落从不缺这些，但关外的人缺，所以就得打。他只是无法改变而已，唯有闭上眼睛，拿起武器。

“雀江，别想了，多想想我们身后守护的族人吧。”

“啊，大酋长？”雀江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发现吴崖早就上来了，不知不觉站在了二人背后。周九也回过身来，激动地道：“大酋长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呗，”吴崖走了过去，拿起雀江的手，他的拳头已经被地上的石头弄伤了，摇摇头，吴崖道：“傻孩子，去，拿盐水洗一洗，用亚麻布包起来，别感染了。”

“嗯……”雀江十分听话，赶紧跑了过去。

函谷关上，只剩下了吴崖和周九，吴崖眺望着远处已经跪下祈祷的庞人道：“不好受吧？周九，对面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不好受啊，这种事情，我这一辈子来一次就够了。”周九指了指日趋完善的函谷关道：“这关，庞人从来没有踏进来过一步。他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跑过来送死，我们站在上面无风险的射箭。但这么多次，我们觉得杀人是一种折磨了……”

吴崖理解，许久不说话，想起什么，然后道：“过些日子，你去轩辕城修养一整子吧。还有这里的战士，也需要替换一些。唔，全部替换吧，叫另外的人来镇守。”

“哎哎，不不不，大酋长。”周九连忙摆手道：“我们只是对这个地方杀人感觉到厌恶。可是，我们在这里修建的房子，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一次替换，只是让你们回去过冬而已。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年带着牛羊，带着家人，带着种子，来到这里。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城池了！”吴崖笑着道。

周九松了一口气，指着外面的庞人道：“按照我的估计，这些庞人虽然还有些食物，但也不多了。绝对支撑不到他们过冬。如果他们不能承认我们的条件，只要雪一下，肯定是全部死亡。”

吴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也没办法，不过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啊。”

“哦？”周九问道：“大酋长，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将这个条件降低了啊。咱们该提的东西，那可不能放弃。”

“当然了。”吴崖看着周九道：“你把自己想象成为庞人，你觉得接下来我提的条件是不是能接受。”

“行！”

“第一，永远停止交战！

“这个是最基本的，庞人不会拒绝。”

“第二，三年之内，或者遇到重大危机之前，庞人不允许入关。”

“这个也不成问题，他们第二次提条件就说了，不入关，只要食物。”

“第三，将他们的孩子，都送入夏都城，还要挑选一百个族人，进入夏都城学习。同时，每个部落要接受一个我们委派的指导员。并且接受，我的巡视！”

“这一个恐怕有点狠了，这是逼着他们并入我们部落啊。这，有些难。要是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接受的。”周九摇摇头。

“不接受就没办法了，我天地部落也没有余粮！”吴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