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之中,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点着七八个火把,但光线还是十分微弱,加上烟雾缭绕,在里面的人都是眯着眼睛。时不时一个火把灭了,迅速有人换上。
这个房子说是狭小,但在布谷族里面,那也算较大的了,加上这里地势较高,并不显得那么潮湿。
吴崖将伤员一个个检查好,不由得放了心。那些重伤的人,早在战斗的时候或者过了一两天就死了,现在这些人,大多只是伤口浅小,部位不太重要的。这些伤口,在这个时代想要愈合是不可能的,但想要一下子死了也难。
要活不可,想死不能,一般来说,这些伤员就是被部落抛弃的。食人部落就更惨了……
吴崖熬了一锅盐水,用的盐是吴崖自己带来的,白盐杂质少。这种盐,几年之后,堂堂有盐族才知道这和他们的是一样的,但味道更好。
那些伤员不懂保持伤口的清洁,吴崖一个个帮他们清理完伤口里面的杂物,用盐水冲洗。但是可惜,吴崖手里没有棉布,无法完成包扎。那些超过二指宽的伤口,露出了肉,吴崖就比较难清理了。
此时,吴崖开始有些后悔夸下海口,说是别人能送上祭品,自己就能治好。而如今,包扎不成,伤口露在外面,感染的几率还是很大。一个两个死了还好,要是死了七八十人,还能说人家心里对天神不忠?
唉……一夜无眠,一百多个伤员在吴崖的手中清理了伤口,从半夜下雨开始,吴崖忙到了白天天亮。但此时的吴崖也没有半点疲惫,可能是精神高度集中之后,反而变得神采奕奕。他嘱咐那些伤员一定不要四处乱动。万幸的是,第二天一早雨停了,但还阴沉沉的,并没有热气蒸腾。原始时代,土地十分肥沃,同时里面的物质也多,常常一场雨过后,里面的物质就开始挥发了,形成带有毒性和腐蚀性的气体。要是天晴,这些气体就生成得越快。
回到自己屋里,吴崖看见夸父也起来了,在哪儿拿着一个大狼腿啃着。此外,吴崖发现他身上穿了衣服,似乎是新做的。是谁这么有心,给大个头做件衣服,要知道,夸父可是两米多高的人,而且多得不止一点半点,吴崖估计能接近三米的样子。
吴崖走近了,他咧开嘴一笑道:“主人,你看,衣服嘿嘿,还有狼腿。你也有,在屋里……”
吴崖笑着问道:“这衣服是谁送来的,有盐族还是布谷族?”
大块头夸父哦了一声,却挠挠头答不上来,最后他道:“我,我,我没问……”
吴崖摆摆手,走到屋里拿出自己的那一份过来,是用野兽最柔软的几张皮缝合的。看了看兽皮缝合的针法,心中忽然有了想法。对了,现代做了手术,不就是缝起来的嘛,那些伤口不大,四五针应该能缝起来。
只是,用什么针,什么线呢?吴崖翻找出来兽皮衣服,发现上面所用的是一种韧性极为好的藤条,但这个肯定不能用做伤口缝合。其一,这藤条太粗,其二这藤条缝合之后,人体无法将其同化。另外,藤条都粗成这样了,那针得有多大?这要是去缝合伤口,不就是再扎他一刀嘛……
这时,夸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送东西的说,他是布谷族的,嘿嘿……”
吴崖看了看他没说话,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已经有了大致方向,具体问题就可以群策群力了。吴崖眼珠一转,看着手中紧密扎实的针脚,用藤条能缝成这个样子,必定是对缝合这种技术掌握得十分熟练了。不如,去问问这位工匠,看他是否有更细小一点的针线吧。
其实有一种东西十分适合做缝合的线,羊肠。羊肠这种东西在最开始手术的那一阵,是比较受欢迎的,此外,羊肠还是原始碧云套的原料。可以说,羊肠的厚度和韧性都能“承受”人的力量。只不过现在,吴崖手里没有羊肠,狼的肠子也早扔了,被蚊虫叮咬得不成样子了。
找到布多布少,问他们部落里最会缝制的人是谁,找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妇女,吴崖一打量,拿着自己那件兽皮衣服问是不是她给缝起来的。她却摇摇头,却不承认这个兽皮衣服是她做的。吴崖又看了一下她的其他衣服,摇摇头,这个差距太远了。
“布多,这真的是你们部落最会缝衣服的?”
布多一想,叹了口气道:“唉,其实还有一位,只是,她这个人有问题。”说着,布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子有问题?
吴崖一想不对啊,脑子有问题,怎么能把东西缝制得这么好,还能烤狼腿,看那夸父吃的样子,味道应该还不错。这么一个人脑子有问题,吴崖堪堪布多,那你们可……
走吧,为了治病救人,吴崖也是恼不得,过去看一看吧。
在布谷族最角落的一个小帐篷,是连着栅栏一起建起来的,帐篷顶只有一边儿。那个地方十分昏暗,加上天气比较阴沉,更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呢,吴崖看了看布多道:“这个人是怎么来的,你仔细说一说……”
“唉……”布多叹口气道:“说起来,这个女人还在好几次下雪之前就在我们部落了。后来生孩子的时候,孩子死了,之后就不知怎么了,和我们都不说话。她也不吃部落里的东西,只吃到处都有的苦根。”
“苦根?”吴崖疑惑了。
“苦根是很难吃的一种食物,但是因为没毒,而且分布也广,所以我们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吃苦根。”
吴崖点点头,这个女人既有可能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或者是死孩子对她的打击太大,故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推开了门,一阵霉臭味飘了出来,吴崖问了问手上兽皮衣服的味道,也有一些微弱的霉臭味,只不过淡了许多。咦,对了,这么一个弱势的女子,怎么搞到这么好的兽皮的?
门打开了,吴崖看见一个极瘦极瘦如骷髅一般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