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亥笑着说道:“你们张家,很不错。”

“也不瞒你们说,你们想得很对,朕的的确确,需要这些线索。”

“朕,先在此处,谢过你们了。”

见赵亥没有当场拆开手中的信封,张胜男美丽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诧异。

“陛下,您不看一下手中的消息吗?”

“万一我等的消息,对于陛下来说,已经过时,而且都是陛下之前已探查到的消息?”

赵亥笑着摇摇头,“术业有专攻,即使朕是皇帝,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事都能做好。”

“有些事情,还是只有你们自己才清楚,朕去调查来的信息,未必有你们准确。”

“再说了,以你们张家的口碑,朕也相信你们能够做到。”

赵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充满了从容、大气和毋庸置疑的自信。

这种气质,让张胜男也无形之中,对赵亥又增添了好几分的好感度。

她眉眼之中,充满惆怅。

看向远方,“只可惜,当年我的姑姑,没有能够等来信任,最终等来的,却只有一杯毒酒而已。”

闻言,赵亥微微皱眉。

“这就是,你们张家跟朕之间,最大的隔阂吧。”

也正因为如此,张家才彻底不再信任朝廷了。

“朕知道,这封信,紧紧地代表着,你们张家对朕此次出手救你的回报,表明你们对朕的尊敬和感谢。”

“但是,你们还并没有下定决心,就要跟朕合作,为朕效力。”

张胜男一度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赵亥的话,是对的。

赵亥继续笑着说道:“你不必害怕,直言就是了。”

“活人说死人,今人说古人,就事论事,只要不夹带私货,朕一概不会追究。”

“朕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好了。”

“你们接下来,究竟准备怎么打算?”

赵亥问了问题,张胜男却是久久沉默。

赵亥笑着说道:“难不成,张小姐,你也是迂腐之人,畏惧人言,以为朕是你们听闻之中的暴君不成?”

“小女子不敢。”

张胜男闻言一愣,当即说道。

“我等哪里敢如此去着想陛下?”

“只不过,当年之事,确实让张家难以怪忘怀。”

“当年我姑姑,比我更具才情,比我更有胸怀抱负,她也是我张家一等一的美人,之前,她爱上了始皇帝陛下。”

“后来遭受奸人陷害,被宫斗而赐死。”

“一杯毒酒之后,世间再无此人。”

“当时实在是让父亲他们,难以接受。”

她的双眼之中,露出了一抹凄凉,仿佛还深陷在当年的那一场悲剧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姑姑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作为女人,她也能够感同身受。

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一杯毒酒赐死,究竟是什么体验。

赵亥苦笑着说道:“有些事情,即使是朕,也无力挽回。”

“当年你姑姑被赐死的时候,你恐怕也还不会说话。”

“说简单一点,先皇是先皇,朕是朕,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闻言,张胜男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赵亥,像是想要理解赵亥话里面的重重。

她轻声说道:“陛下,当年宫斗,我姑姑被一杯毒酒赐死,其实当中未必没有已故的辰太妃的影子。”

张胜男之所以敢直接提辰太妃,也是因为之前十王叛乱案,辰太妃被打成了反贼。

在张胜男的注视之下,赵亥满脸尴尬。

幸好这张胜男不知道辰太妃变成了辰贵妃,不然的话,恐怕又要另眼相待自己了。

不对!

她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毕竟当时舆论传得太厉害,是赵亥亲自下命令才压制住的。

此时这张胜男提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告诉自己,我张家的仇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贵妃,岂能再跟皇家合作?

一时间,赵亥有些如坐针毡。

张胜男一看赵亥的反应,当即心里咯噔一声,也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估计,传言是真的。

赵亥喜欢美妇,加之那辰太妃速来美艳绝伦,成熟性感无比,恐怕两相碰撞之下,赵亥便折服在了辰太妃的裙下。

于是张胜男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陛下,其实我父亲他……”

“他之所以如此心灰意冷,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我姑姑的事情。”

“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年张家为了帮助朝廷,在江湖之中,杀人太多,树敌太多,得罪了太多人。”

“为了避免仇家越来越多,积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我父亲这才偃旗息鼓,退守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昨天晚上您在码头见到的那个此刻,其实就是之前我们张家的死对头之一。”

“张家失势,仇家们蜂拥而上,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可是朝廷却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看不见此事,全由我们张家独自抵挡。”

她顿了一下,当即脸色犹豫万分,“我父亲,其实一直都觉得,他变成了朝廷的弃子。”

“我们是被朝廷抛弃、背叛的存在。”

赵亥闻言,当即点点头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公案。”

“当初,的的确确是朝廷做得不对。”

“这是朝廷欠你们的,对此,朕深表歉意。”

“自从朕继位开始,一直以来,疏于处理这些跟朝廷有关的江湖势力还有人物的关系。”

“着实是朕的失职。”

赵亥的话,赵亥的态度,其实一直在让步、妥协,甚至是在以一个老友的形象说话,而根本不是大秦这么一个强盛的帝国君主的地位去说话。

可以说,赵亥把礼贤下士、任人唯贤此事,已经做到了非常好的地步。

张胜男闻言,当即是诧异无比。

她也没有想到,赵亥的态度,居然会如此之谦和。

但,也就仅此而已。

对于她来说,帝王家的话,只能保持一段时间。

他们完全就只是纯粹需要张家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而不需要张家的时候,则会把张家当成皮球踢开。

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吃亏的,还是只有位低说不上话的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