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修建阿房宫,修建骊山陵,国库征收的税款,完全不足以够陛下雇佣工人开销。因此骊山刑徒七十万,外加其他的徭役,才勉强顶上。”
“可是陛下的其他开销,也是极其巨大。在国库不够的情况下,臣必须要想办法。”
“而若是以朝廷的名义在各郡征收税款,臣自觉略有不妥,害怕引起民愤。”
“因此臣就让各郡郡守自行征集税收,其中九成上交给臣,臣拿来交给陛下。另外一成交到国库内,用以调配全国各地的开支。”
“陛下明察啊。”
赵亥当即傻了眼。
原来这征收这么重的赋税,居然是自己为了大肆修建工事和享受,才安排底下大臣去做的。
搞到后来,钱都被自己给用了。
赵亥半信半疑的说道:“把你记录的朕的花销都给朕看看。”
刘渊说道:“臣这就回去取,去去就回。”
赵亥点头。
喝过一杯茶的功夫,刘渊就让人拉着一车竹简,来了承明殿里。
刘渊说道:“陛下,陛下这几年的花费,以及各郡收上来的税款,都在上面。臣不敢贪墨一分一毫啊。”
赵亥一一阅览,越看越触目惊心。
“什么,前年吃一次生日宴竟然用了五万个钱?”
“还有去年去皇家猎场围猎,光是出行就已经花费了一万钱?”
赵亥看着刘渊送来的账簿上一条条一桩桩的花费,瞠目结舌。
这年头大秦一钱约等于上辈子三十块。也就是说放到上一世,动不动吃顿饭就吃几十上百万块,要知道大秦现在人均都还处于吃不饱饭的状态。
怎么可能用得了这么多?
赵亥质疑的问道:“吃什么一顿饭朕能宴请群臣吃这么多?”
刘渊说道:“冤枉啊,陛下,所有之前的开支,都是经过您清点才付的钱。”
“像那回五万钱的宴席,在咸阳摆了有上百桌,光是一道烧鸽子,每一盘都要厨师杀了上千只鸽子,选出一只鸽王,方才能够做出一盘来端到桌上。”
“还有那些鹿角鹿肉,都非一般肉品。一只鹿不过取其一二两最精华之处,其余部位尽皆不要,烹饪以后端上桌来。”
“陛下,还有……”
刘渊还要再说,赵亥已经听得头疼,赶忙阻止了刘渊接下来的发言。
赵亥说道:“即使是朕如此大手大脚,你们也不知道劝谏一下朕吗?现在国力未必有那么昌盛,供得起朕如此大的开销吧。”
“你不见那陈郡灾民都已经在如此情形之下,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了吗?”
“若是有一天,各地再也无法征缴上来税款,你作为一个大秦右丞相该如何处置?”
没想到老狐狸刘渊跪地头也不抬的说道:“整片天下都是陛下的,大秦之主,大秦天子,在这片土地上,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管任何时候,陛下先有,百姓才会有啊。若是陛下都没有了,百姓哪儿用得起?”
“不要说几万钱一顿饭,只要陛下愿意,哪怕是几百万,几千万钱,臣也敢为陛下征缴来!”
声音直冲承明殿顶,声若洪钟,震的外面侍立的几百宫人都听到了,各个噤若寒蝉。
赵亥也被刘渊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吓了一跳。
这老狐狸,竟然还跟自己玩上死忠那一套了。显得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切为自己着想了还。
真是一条又尖又滑的老狐狸。
说到底,这老狐狸把锅都甩到自己身上了。
百姓为什么吃不起饭?因为赋税太重了。为什么赋税太重了?因为天子没钱用,所以我们为天子征税拿来用。
说到底,都是天子的锅。赵亥还真没办法下手拿了这刘渊。
刘渊此时抬头,面色激动,两个眼角隐隐有老泪滑落:“陛下,臣刘渊,为官以来,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为大秦,为陛下,鞍前马后,殚精竭虑。”
“为的就是陛下能够过好,为的就是大秦的统治能够稳定。入朝为官以来,臣日夜不敢松懈。”
“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背后对老臣倒打一耙,栽赃陷害,其心可恨,其心可诛啊。”
赵亥无语的看着刘渊,说这老梆子没贪污,赵亥是绝不相信的。
只不过刘邦隐藏的太深,收款渠道隐藏的太好。即便是黑冰台一时半会也抓不到刘渊的把柄,韩鹰也只能猜测有大笔资金流向刘渊,可是不能肯定。
“陛下!”
“望陛下,明察秋毫,还老臣一个公道啊!”
刘渊涕泗横流,跟赵亥玩上了苦肉计,跪在地上头磕的邦邦响,好像他比窦娥还冤。
突然刘渊脸色一沉,说道:“陛下,这些记录陈郡税款的竹简,乃是我大秦的绝密之物,为何无端端的被呈送在陛下的面前。”
“陛下,大秦律法规定,非本地征收税款的郡守,其他任何人不能查看当地的税款,违者斩立决。”
话说完,刘渊一双眼睛,突然如同钢刀般的扫了魏谦一眼,看的魏谦头皮发麻。
赵亥突然想起来,这查陈郡的税账,是魏谦自行去查的,并没有通知过自己。
赵亥摆手说道:“怎么了?刘渊,这税账是朕调人送来的,朕自己要看也不行么?”
刘渊抱拳说道:“陛下要看,当然无可厚非。”
“只不过,大秦赋税乃是我大秦命脉。决不可出现半点纰漏。”
“如果陛下不相信老臣,大可以卸了老臣的职位,另选一位贤能来顶替老臣。”
赵亥心中怒道,这老梆子,还蹬鼻子上脸了,跟自己玩起辞职威胁那一套了。巴不得他下台呢。
“右丞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今国库空虚,皇室开支无度,你不行劝阻,反而大肆任由放纵和支持。现在出了问题,你就要辞去职位?”
刘渊站起身来,无惧赵亥的说道:“老臣并无此事,还望陛下明察。”
“只不过老臣为官多年,一心一意为着陛下和大秦操碎了心。没想到竟然被人污蔑,臣心实在沉痛。”
刘渊说完,再度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魏谦。
纵横官场多年,官居几品,他如何能不知道眼前的事情绝对都是魏谦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