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龙翔在出来寝殿把门关上后。脸上立即恢复了冰冷的表情,跟先前在赵亥面前的面容,天壤之别。
他压根就没有走,就静静的立在门口。一言不发。
旁边的太监宫女,也根本不敢多嘴。
赵亥等龙翔这禁军大统领彻底出了门,这才对着兰妃说道:“兰妃,我与你父亲有一些要事要说。”
兰妃当即听懂,做了个万福对赵亥说道:“臣妾这就退下。”
说罢,兰妃也款款的离开了。
赵亥这时,看着王战,刚刚酝酿好了想说的话。
不经意间看向门口,却吃惊的发现门口有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
影子透过木窗打进了殿内,如同一抹静态的墨水洒在了地上。
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偷听君臣对话。
反了天了?
自己的身边,已经被蛀虫控制到这一步了?怎么,已经彻底的认为自己是个昏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赵亥气的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殿门口。
“吱——”
一声轻响。
龙翔发觉面前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他骇然的看到了赵亥冷漠且充满怒火的双眸,狠狠的激射到他的身上。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最恐怖的一张脸。
“陛……陛下”龙翔说话的声音,都已经颤抖。
“你听够了吗?”
赵亥一步一步的走出来。
龙翔一步一步的后退。
两旁的太监宫女见了,都吓得跪在地上,肩膀颤抖。
“臣,臣有罪。”
龙翔跪地说道。
冷汗,已经打湿了他全身的内甲。
“我问你,你听够了吗!啊!”
赵亥吼道。
龙翔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亡魂皆冒。眼前这位主,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
在自己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丧在了他轻飘飘的一句问斩之中。
赵亥刚要下令把龙翔拖下去宰了。
但转眼,僵住。
制怒,制怒。
现在如履薄冰,不能走错。
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那帮奸臣弄一个“暴死”之名,然后推其他的皇子上来。
在没有足够的禁军捏在手里的时候,决不可轻举妄动。
赵亥克制而冷静的仔细想了想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斩了龙翔?他倒是想。但是今晚斩掉,明天一早就会释放出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给刘渊跟赵高。
他赵亥不满了。
那么两条老狐狸就势必会收敛收拾自己的首尾,自己到时候再想调查罪证。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可就难了。
算了,留着先不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弄死。
目前就把这龙翔当枪使,反手透露一些假情报给他,让他假报真传出去。弄乱那边的阵型。
不过,也不能便宜了这狗贼。从上辈子开始,赵亥最恨的就是内奸。
“取廷杖来!”
赵亥对着左右宫人说道。
宫人立即递上一把一丈八的粗大木棍。
庭杖这东西的威力,光打腚也能给人直接打死。
赵亥接过来,在龙翔惊恐的目光中。朝着龙翔的背上就是一棍。
一棍打下来,龙翔几乎感觉自己要登仙了。
龙翔的求生欲让他爬起来就想跑,赵亥伸出手指指着他怒道:“你敢跑朕就宰了你!”
龙翔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只能跪在地上,任由赵亥棍击。
“砰砰砰!”
莫大的宫廷内,棍击之声不绝于耳。
直到龙翔被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口鼻溢血,快要归西。
赵亥才擦了擦满头大汗,骂道:“龙翔,再有下次,我斩了你!”
“我今日召见王战,要杀王战之子王绣虎的消息,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听到没有!”
龙翔跪地用尽最后的力气,磕头如捣蒜。给赵亥又磕了几个头。
此时此刻,他被打的发昏。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赵亥话语中的漏洞。
而周围眼明耳亮的太监宫女,其中几个也都是若有所思。
赵亥一把扔了庭杖,这才悠悠的走了回去。
进门之前,说道:“今日之后,若还有人敢在我殿外偷听。打完就斩,绝无例外。”
众多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砰”的一声,赵亥的殿门被重重的关上。
众多宫女太监,良久之后,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有一些下点了的宫女们,回去以后,开始在私底下议论起来。
“今天陛下把龙统领打的可惨了,像打狗一样。”
“打他都是便宜他了,按照平日里陛下的脾气,早就一道圣旨把他全家抄斩。”
“话说陛下也真是恩宠龙统领,偷听天机竟然也能被原谅。”
“行了,你我之辈,怎敢妄自揣测天家事宜。早些休息,明日早点起来上工。”
在这些太监宫人中,自然也不乏有各个复杂的势力的耳目。
赵亥要杀王战之子,龙翔偷听反被抓出来打的像狗一样的消息。
很快就水波扩散式的,以章台宫为中心,散发出去。
一时间,众多权臣都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政治风向。
一是明眼人都知道,龙统领是右丞相刘渊安插进去的人。犯了如此大事,竟然也没有被诛杀。证明陛下对刘渊一党信任恩宠已经到了极点。
二就是,王战一家危矣。这大秦战功赫赫的战神世家,在始皇帝陛下当政之时,良田千亩,豪宅美婢家奴无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大秦最大的豪族。
今日居然落魄至此,不仅王战丢了军职,连儿子也要被诛杀。……
雍宫中。
赵亥并没有去理会外面的事情,对着疑心重重王战说道:“国丈,近来,有一些事情。朕不得不与你说。”
王战抱拳说道:“陛下但说无妨。”
赵亥心思一转,试探王战的计谋已经酝酿。赵亥说道:“国丈,实不相瞒。前两日,朕收到了御史台联名右丞相刘渊的奏疏。”
“你猜奏疏里是怎么说的?”
王战惊恐的说道:“微臣惶恐,请陛下直言。”
这狗贼刘渊针对自己的奏折,能安什么好心。
他们恨不得把自己这伙被打残了的李斯旧党,全部按到坟地里去。
赵亥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王战说道:“他们说你心怀对朕的不满和私怨,陈兵谋反。可有此事?”
王战听完,整个人如坠冰窟,震惊的无以复加。
谋国篡逆之罪,在大秦可是最重的一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