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亥把她一把搂在怀里,说道:“这么大的后宫,也就你能说让朕走就走。”

“哭鼻子哭的这么厉害,是受什么委屈了?”

“有谁敢欺负你,朕替你出头做主。”

赵亥有些心疼,帮汪妤擦了擦眼角的泪。

汪妤微微将头避过一边,说道:“陛下,先前臣妾的弟弟传来消息。”

“说是……说是家中的母亲已然西去。”

听到这里,赵亥抱着汪妤的手,当即紧了紧,说道:“是在南阳郡吗?”

汪妤有些哽咽的点点头。

赵亥轻轻的拍了拍汪妤的后背说道:“别难过了,朕明日就派人带你再回一趟南阳郡,也带去朕的哀辞。”

汪妤听到赵亥的话,忽然情绪汹涌,如同决堤,一下把头扎进赵亥的怀里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臣妾想在南阳郡多为母亲守孝,还望陛下恩准。”

她的眼泪迅速将赵亥胸前的一大片都打湿,而后赵亥说道:“不哭了,汪妤,朕允许你在南阳郡守孝。”

“你多待一阵子,不要太难过伤心坏了身子。”

“朕想,如果你母亲还在世的话,肯定不会想要看到你如此伤心。”

汪妤的眼神深处,闪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恢复如常。

她后悔自己的母亲死去的时候,自己没能在跟前尽孝,她恨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恨自己母亲前些年受过罪。

这一刻汪妤看向赵亥的复杂眼神之中,再也没有先前那种爱恨缠绕的场景,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痛恨。

夜色已深。

赵亥不断的劝慰安抚着汪妤的情绪,直到她平稳入睡。

本来赵亥今晚就想留在此地,不过汪妤拒绝的态度有些激烈,说母亲刚刚亡故,要为母亲守孝。因此赵亥也就没能如愿。

汪妤睡去,赵亥自然不会再继续停留。他轻轻的给汪妤掩好被角,而后缓缓起身,披上衣服,奔出小院而去。

听着外面逐渐消失的脚步声,汪妤慢慢的睁开双眼,双眼之中泪珠涌动,从侧脸脸颊流下来。

她翻身下床,从自己的床下取出一块令牌,这块令牌乃是赵亥所用的身份牌,权力极大。

是那天汪妤趁着赵亥睡着所偷来。

她粉唇紧抿,眉毛打结在一起,手中的令牌被她一会儿反手捏着,一会儿又正手捏着。

随后她终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令牌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胸口,而后穿上衣服跟鞋,悄悄离开了小院。……

第二天一早,赵亥又特地去了一趟齐宫小院,见到汪妤神色如常,只不过脸色略显憔悴,以为她是因为过于思念母亲悲伤所致。

赵亥也就没有在意,吩咐过周围的宫人好生看护之后,赵亥便一路去到麒麟殿上朝。

麒麟殿。

以史官周台为首的几个搅屎棍,仍旧在就赵亥之前答应的重申钺妃一事,不断的给赵亥压力。

赵亥则是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拖延推辞,就是不答应这群王八蛋。

毕竟主动权在赵亥手里,怎么操作都可以。史官周台几个人看着赵亥,一时有些急了,说的话都极不中听。

就连一旁站着的幕后主使刘渊,也都面色微变。

赵亥却选择忍了下来,这刘渊想要把赵亥搞脏搞臭,赵亥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赵亥在刘渊的惊奇眼神之中,竟然一再退步。不但收回了钺妃秋后问斩的命令,还决定马上就召开廷尉加上黑冰台的同时会审。

外面的烈阳高照,不时有几只乌鸦飞过。麒麟殿之中,众多大臣看着赵亥,脸上都闪过诧异之色。

一时之间,金色的皇权,在他们的严重,竟然有些变色。

赵亥居然向刘渊跟手下的史官让步,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

此时天空之中,一道浓重的乌云席卷而来,将金色的阳光遮蔽。

麒麟殿外忽然传来信使急切的传揍声。在大秦律法,祖宗规制之中,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信使才可以不经由外面的公公汇报,直接冲进承明殿里。

那人万分急切,一身都是伤,鲜血遍布,进来以后就对赵亥跪倒说道:“陛下,南郡郡守兵变叛乱,已然杀死南郡郡守,自立为贼,现在已经直逼南郡,攻下南郡,就要直取咸阳了。”

他说完之后,猛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旁边。

此言一出,整个麒麟殿仿佛在经历一场大地震。

“这?这怎么回事?南郡失守,南郡驻军叛变?”

大臣之间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恐慌的神色。这大秦,难不成已经又要陷入战乱当中?

“陛下,南郡地势险要,距离咸阳太近,进可攻,退可守,实在危险的紧。”

“还请陛下今早下令,出兵平叛啊。”

有大臣在简单的分析之后,就已经得出结论,这一次南郡发难,非常危险,弄不好咸阳城都要被叛军攻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所致?”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之前赋税问题,导致各地军饷欠发,那些兵士没饭吃,熬不住了,就跟着南阳郡驻军谋反。”……

空气之中忽然弥漫起一股诡异的焦味,好像是某些人内心之中弥漫的盛烈情绪,流到到空气之中所致。

赵亥此时脸上布满寒霜,手中握着的一沓奏疏,已然被捏变形裂开。

他此刻怒目圆睁,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赵亥冷冷的说道:“叛军谋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有人知道?”

此时从殿门口再进来一人,脸色煞白,如同用面粉在他脸上涂过一层一样,没有半分能够游走的血色。

他对赵亥抱拳说道:“陛下,此事是昨夜的事情。驿卒千里加急,跑死了八匹快马,这才一路将情报送到陛下手上。”

赵亥缓缓的站起,如同亿万年前一座地壳挤压之后缓缓升起的雄伟高山,令整片麒麟殿都要陷下去一般。

一片浓重的阴影从赵亥的身上逐渐扩散,而后覆盖到所有大臣的内心之中,令他们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压力。

刘渊此刻甚至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的心脏发青。

“克扣军饷?”

赵亥冷笑道。

“朕什么时候克扣过他们的军饷?”

“这不过就是一个托词,一个造反的理由罢了。”

赵亥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要震碎麒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