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水面上,宽广如海,波光粼粼,岸边芦苇丛生,水鸟频飞。站在高处,远远看去,渔船如片片柳叶,随波逐流。大湖码头处,行人如织,人声鼎沸,有人杀鱼卖鱼,有人织网晒网,也有人闲庭信步,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大湖边有一处高地,上面建了个小楼,正是肤施县的其中一个驿站。宋吏将他们三人安置在此,说是为了方便办案。

可是连续三日,他们都没有头绪。

曹阿虎倚窗望去,只觉得阵阵风来,夹着湖水独有的腥味,还不同鱼类的味道,不但没有半点沁人心脾的意思,反而还觉得烦闷恶心。

“都三天了,叶治怎么还不露脸?”查案是其次,捉拿叶治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秦卓瞪他,示意他噤声。

陆柒低声提醒,“这是肤施县,说话要注意些……”

曹阿虎吐吐舌头,用手捂住嘴,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秦卓和陆柒忍俊不禁。

陆柒合上手中竹简,倒了碗水递给秦卓,无奈说道:“阿虎,如果我们一直没有进展,叶治或许会来,只不过他来者不善。”破不了案,叶治可以借题发挥,找他们三个人的麻烦,“到时候想必会要我们代罪立功,留在肤施县参与接待皇帝的工作,然后我们就成了替罪羊。”

“那……我们破了案呢?”

“破了案,自然也是要来的,正好借机让我们留下,照样要参与接待皇上的工作,若是出了问题,我们还是替罪羊。”秦卓润了润嗓子,慢悠悠的说。他怡然自得的神态,仿佛在说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哪里有半点危机感。

曹阿虎瞪大眼睛望着他们俩,“如此说来,我们左右都是死喽!”

“别望了,还有监御史和中尉,他们是我们的后援。”秦卓很有信心。

曹阿虎看向陆柒,见他点头,这才放松许多,“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破案!”在这个问题上,秦卓和陆柒是一致的。

曹阿虎摊开双手,“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半点头绪啊。”

“郡守府查了半个月都没进展,我们才三天,怎么可能就有头绪呢。”秦卓起身往窗外看了看,“外面阳光甚好,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陆柒放下手中竹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本想拒绝,可又看见曹阿虎可怜巴巴的样子,想想这三日他们整天研究案情,连口气都没好好喘,是该出去走动走动。

三人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驿站,踱步到码头。

码头人来人往,三人不时被人流冲散、碰撞,走着走着,都没了兴致,索性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吹吹湖风,听听乡音,放松心情。

“二弟你可有算过,这里有多少渔船?”秦卓忽然问陆柒。

“登记造册的有一百零六艘,这三日我仔细数过,每日进出码头的外来船只有三十余艘,外出打鱼的本地渔船约有八、九十艘。我看过有关文书,这个码头,每天都会的几十只大小不同的船只进进出出,固定留在岸边且有人住宿的船只也有几十只,就算每天官府派人去搜查,都无法查得清楚。”

“是的……”秦卓淡淡说道:“就算是能查到一两个可疑人物,找不到凶器,也是枉然。”

“我曾想过,如果突击搜查有用的话,肤施县这半个月来就会有进展,所以查这个案子,要另寻突破口。”

“哦,说来听听?”

“杀人动机和凶器,只要弄清楚了其中一个,就能查清楚。”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没有半点线索啊。”

“隶臣画了许多伤口的图案,我看过,似乎与这杀鱼刀很相似。我想,宋吏他们之所以很肯定凶手就在这大湖之上,是依据这个凭证。”

“我也仔细查看了所有文书,直觉……凶手应是本地人。”秦卓很笃定地说道:“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只有本地人,才能如同一滴水,轻易地融入在这大湖之中,无影无踪。”

陆柒信服地点头,“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若是本地人,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足以令他憎恨全村人,去杀了他们。”

他们问过宋吏,最近一年来是否有什么殴打等案子,宋吏只说这里民风纯朴平安无事,平日连吵架的人都少之又少,打架斗殴的更是凤毛麟角。

连吵架打架的人都没有,又怎么会突然生了杀意,杀死全村人?

“会不会是宋吏他们有所隐瞒?”陆柒想着宋吏是叶治手下的人,可能会比较胆大妄为。

秦卓摇头,“此案影响太大,他们不敢的。”

“大哥,你猜……这案子会不会是他安排的人做的?”

秦卓浅笑,“二弟你是关心则乱。他既然有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只会想着一切顺利,好让他完成他的计划。如果这个时候,在肤施县有了大案子,皇帝会来这里吗?”

皇帝不来,叶治事先安排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不会这么傻的。

陆柒拍拍脑袋,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真是愚蠢至极。

“他这么急着把我们三人召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通过你打听到皇帝的第二条路线。可见这个案子多少影响了皇帝出行计划,此时他定是心急如焚。他此时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憎恨这个凶手,急着要把他捉拿归案。”

陆柒这才发觉,他对叶治的关注已经影响了他对案件的判断,不如秦卓客观,当下垂下头来,默默地将自己过去三天所有的思路又过了一遍,希望能有新的灵感。

曹阿虎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的对话,连连咋舌,心中暗生愧疚。这三日,陆柒几乎看完了宋吏送来的所有文书,秦卓也将这些文字上的信息研究透彻。唯独他,三日来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报怨在这里无聊,一事无成。

曹阿虎缩了缩头,觉得这个时候,他必须说点什么才有参与感,“大哥,二哥,你们说这个时候,监御史和中尉他们都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