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到曹超这一番言论后,纷纷哗然。
百姓们此前还不知道且兰国之事,如今骤闻李令居然屠杀了且兰王一族上万人,对石家更同情了。
更何况李家仗着家大业大,这些年在寿春作威作福,早就惹来很多人的不满。
现在看到这个机会,一些有心人当然不会错过。
“区区一个李令,为何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还用说?肯定是背后有人撑腰呗!”
“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一地藩王?”
“我跟你说,李令的兄长可是当朝太祝李权,你说谁给他的胆子?”
“我懂,我懂!”
百姓间谣言四起,听得昭柏熹脊背生寒。
瞅着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烧向楚王的趋势,昭柏熹知道现在不能再拖了。
“三王子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此中定有误会,不如三王子随我入宫面见大王,相信大王肯定会给三王子一个公道。”
曹超听罢,立马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嘴角衔着一抹冷笑,故意说道:
“好,那就请将军放开城门,放我和手下一起进去!”
“这……”
昭柏熹顿时无语。
先不说这里是楚国都城,从来就不允许超过超过两百人的兵马入城。
就说这石家三王子的身上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手下又有一支能征惯战的骑兵。
要是与楚王谈不拢,借着兵马逼宫可怎么办?
昭柏熹可是对近卫军那帮家伙的实力一清二楚。
别看王宫里足足有上万的近卫军,可真就未必能打得过以石虎手下这三十六骑为首的两千降卒。
于是昭柏熹想也不想就拒绝。
“这不可能,自古以来藩王入京时就只允许带两百人,这是规矩,没人可以违反!”
然而当昭柏熹刚说完,城下的曹超眼尖,发现城墙处有大批禁军前来,料想楚王肯定是贴着城墙赶来,心中暗道一声来得正好,忽然提高声音喊道:
“昭将军是否在说笑,众人皆知李令乃是当朝太祝李权的亲弟。
“如今李令犯下如此滔天的罪行,太祝李权却仍窃居高位,门下食客五千。
“如果本将真按昭将军所说那般只带区区两百人进城,恐怕还没等到入宫就被李家人给做掉了吧!
说道着,曹超忽然提高声音,仰天大喊道:
“可恨我石家有眼无珠,世代为大楚镇守西南边疆,以为大楚会如庄王般饮马黄河,问鼎中原。
“岂知亡楚者非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朝堂之上!
“任由奸佞之臣窃据高位,肆意屠戮藩王,如此大楚,实在令人齿冷,我石家不待也罢!”
昭柏熹一时哑口无言,身后的将士们纷纷露出同情之色,士气低落之极。
将士们又不傻,要说李令背后没有李权的支持才有鬼。
真是奸臣误国啊!
……
“此人有大将之风!”
城墙的某个望台上,春申君黄歇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城外的一切,目光里满是欣赏之色。
“我大楚要是失去此人,便等于失去了一次中兴的机会!”
身旁的田光闻言不由愕然。
“此人的确堪称优秀,但君上此番评价未免太过。”
能让楚国中兴的人物,那得有多大的能耐。
就连黄歇自己也未必做到,更何况一个从西南小国而来的三王子?
“田兄不懂!”
黄歇摇头叹道:
“田兄虽有侠名,但从未上过战场,不知道那三十六骑到底有多恐怖!”
“我敢说只要此人能练出一千骑,这天下就没有任何兵马能拦得住他!”
“魏国的魏武卒也不行,秦国的铁鹰锐士也不行!”
“这……”
田光没料到黄歇竟然对石虎的手下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
在他看来,若论单打独斗,这三十六骑没有一人是他的五十合之敌,顶多也就是堂主级别罢了。
而他虽然身为农家的侠魁,可上面还有六位长老,任何一人的武艺都要比他强。
见田光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黄歇暗自摇头,并没有打算多解释。
对没经历过战场的外行人来说,讲太多也没用。
而且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就是此子不但善于练军,而且心机更在其练军的水平之上,居然敢当众逼宫。
“有趣!”
黄歇嘴角轻轻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望向曹超的目光变得炽热。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吧!”
……
“大王驾到!”
就在这时,城墙上一片**,楚王在太祝李权和大将军景阳的左右护卫下缓缓来到了城墙上。
他脸色阴沉,显然是被曹超刚才那番话给激怒了。
曹超这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昏庸了,这让楚王如何能下的来台?
太祝李权显然已经看穿了楚王的心思,更是俺恨曹超居然当众说穿了他的阴谋,于是便打算主动跳出来先澄清此事。
否则让那些藩王都清楚了楚王要削藩的念头,那削藩的计划势必不能成,而他李权,则会成为楚王被迁怒的对象。
还没等楚王发话,李权便跳了出来,指着城外的曹超喝道。
“放肆,居然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大楚何曾肆意屠戮藩王?
“楚国素来不参与藩属国的内政,我李权身为当朝太祝更不会对藩国指手画脚。反倒是石家无德,被国人给推翻了,怪得谁来?”
李权一番话说得无耻之极,直接隐去了李令一事,转而推到了国人的身上。
不过落在那些不知情人的耳里,倒的确有几分歪理。
毕竟这说到底都是且兰国的内乱,楚国一来没有出兵干预,二来也没有明面上偏袒哪一方,由始至终都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也的确如李权所说的那般。
就在城里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听曹超如何回应时,曹超却笑了。
他一挥手,大声喝道:“把人给我推出来!”
话声刚落,有一人被五花大绑,推搡着来到阵前。
此人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还被扒光了衣服,让人难以辨认对方的身份。
曹超却一指此人,大声说道
“此人是且兰国丞相李权,就是他犯上作乱,杀我石家万余人,太祝大人刚才说这是我且兰国内政,与大楚无关,是也不是?”
“你!”
眼见自家亲弟居然如此狼狈,李权恨得目眦尽裂。
这可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如今在人前受尽屈辱,这让他如何不很。
但李权终究久经官场,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为了家族,为了自己,他无论如何也要认!
“不错!此事与我大楚无关,也与我李权无关!”
“好!”
曹超听罢,拔出腰间湛卢,一剑将李令枭首。
接着一手抓住李令的人头,高举上天。
“众将士听着,贼首人头在此,我石家大仇得报,从今往后,且兰国还是我石家的且兰国!”
“且兰国万岁!石家万岁!”
“且兰国万岁!石家万岁!”
此言一出,身后的兵马大受鼓舞,纷纷举起手中兵器大喊。
声震四野,军威撼天。
马车上的石夫人目睹了这一幕,美目已经模糊。
再抬头时,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可即便如此,阵前那道男人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