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听着赵诞儿的话语,心中感念不已,微微笑着。

“诞儿姑娘,你所说的,在下心里都明白,诞儿姑娘你对在下的真情实意,在下心领了。”

秦风和声细语地说着,语调舒缓,夹带着对赵诞儿的感激之情。

赵诞儿见秦风波澜不惊的模样,顿时有些意外,疑惑道:“嗯?郎君你这是……

“难道郎君你不打算采取妾身的办法么?”

赵诞儿想出这个办法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当下看来,这个办法已然是最为妥善的应对之策。

无论是将秦风把杨庶当街打死的矛头转移出去,还是为秦风的罪名开脱,都是足以应付的,总好过秦风现在这样在衙门里无望地等候发落强。

秦风缓缓说道:“诞儿姑娘,在下很是感激姑娘你对在下出手相助,不过在此之前,在下还想问一下,诞儿姑娘你觉得,在下此举可有不妥?”

赵诞儿闻声,有些迟疑,慢慢地分析道:“郎,郎君,你问的是你当街将那五大夫杨樛之子杨庶打死之事?”

“正是。”秦风道。

赵诞儿面露难色,努努嘴继续说着,“秦郎君啊,请恕妾身斗胆,妾身愚见,虽然那杨樛纵容下属将郎君所打造的玻璃镜子抢夺走。

“但是盗窃之罪也理当依大秦律法惩处之,郎君可不应施以私刑吧?”

赵诞儿接着道:“再者说来,那杨庶的确对那位田家的姑娘有所觊觎,可毕竟杨庶并未得逞,那位田姑娘也并未受到丝毫的伤害,可是如此?

“至于那位田姑娘的贴身侍女横遭欺辱,可是侍女之伤岂能夺人性命?那杨庶恐怕应该是罪不至死吧?”

赵诞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秦风脸上的神情。

毕竟是蕙质兰心,赵诞儿一见秦风似乎面色有些不悦,便继续又道:“不过秦郎君此举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那杨庶贪赃枉法,欺行霸市已有不少时日。

“整个京师咸阳的商肆摊贩们无不对杨家深恶痛绝,秦郎君此举也正是为民除害,正义之举也!”

秦风闻声平淡笑着,道:“嗯?那这么说来,诞儿姑娘你这是也觉得在下此举不妥了?”

赵诞儿直截了当道:“倒是有几分如此之意,郎君啊,你这样做不仅会让自己身陷险境,而且属实是得不偿失啊!

“郎君你以触犯律法之行径去惩处奸邪,其后果郎君你可想过?

“郎君如此才情,若是因为那鱼肉乡里的贼子杨庶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家国之损?”

赵诞儿的担忧其实并非全无道理,在赵诞儿的认知当中,秦风惩处奸佞的行径是正义的,但是做法却不可取。

正是如果因为要惩处杨庶而赔上了性命,那岂不是因此失去了更多惩恶扬善的机会了?

秦风看着赵诞儿担忧的神情,从容说道:“非也,诞儿姑娘你多虑了,三长两短?全然不必担忧。

“实不相瞒,诞儿姑娘,明日在下就能安全脱身了。”

赵诞儿闻声极其意外,愣住道:“什么?郎君你明日就能脱身?这,这不可能吧……

“郎君啊,就算你背后有武成侯王翦和通武侯王贲的扶持,哪怕再加上将军李信、白仲等少壮派武将们的帮衬,也不可能无罪脱身的啊!”

秦风沉声说道:“诞儿姑娘,话是如此说,但是在下还有别的办法,固定杨家的证据之事已经办妥了。

“再有就是,还有一方强大的力量在,只要能为在下所用,在下定可安然无虞。”

赵诞儿正纳闷着,秦风则一字一句地顿道:“那就是那些在杨家欺行霸市下的,深受其害的商肆摊贩们。”

赵诞儿柳眉紧蹙,一脸质,“啊?秦郎君你莫不是在戏言吧,那些商籍之民,还能称得上是以方强大的力量?”

秦风道:“诞儿姑娘,你赵家有赵佗老将军为家主,又有大少爷赵始,二少爷赵尧更是在长公子府中任卫率一职,可谓荣华显贵。

“诞儿姑娘你对京师里那些商籍的民众轻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还请诞儿姑娘莫要忘了,在下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工籍的贱民而已。”

说罢,秦风便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赵诞儿听着秦风暗含讽意的话,顿时有些羞愧得低下了螓首。

半晌后,赵诞儿只默默道了一句,便抽身告退。

“郎君,是妾身失言了,妾身并非是瞧不起那些商籍民众,只是妾身觉得,要想相救郎君,还是要用非常之法才行。

“郎君且在此地稍待,妾身自会拼死为郎君谋生路的……郎君保重,妾身告退。”

赵诞儿默默离开衙门庭院时,心中还在暗暗下着决定。

自己一定要将心心念念的秦郎君救出来,无论自己要付出什么!

哪怕是要到杨家宅邸,亲自替秦郎君向那五大夫杨樛求情,只要杨樛能够愿意放秦郎君一马,自己赵家往后必然竭力扶持杨家,保管杨家一生荣华富贵不愁……

赵诞儿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以死相逼,再对自己的两位兄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能说动的。

提裙默默地在咸阳长街上奔走着,赵诞儿步履匆匆,生怕耽搁一刻时辰,都是在让秦风多受些罪责。

可当赵诞儿走到了杨家宅邸的门前时,赵诞儿那双如水透亮的眸子,猛然闪过一抹惊悚之意。

盯着破损而大开着的杨家府门,赵诞儿怔住了。

这……这杨家是怎么了?

那日秦郎君纵火焚烧,也未曾到如此破败景象啊!

看着满眼的衰草枯杨,赵诞儿心生疑惑,正下意识地推开了杨家宅邸的府门。

可是下一秒映入赵诞儿眼帘的景象,则更是让赵诞儿瞠目结舌起来。

只见面前的杨家宅邸已然是一片荒芜废弃的景象。

整个府邸当中连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完全像是被贼人洗劫一空了一般。

正当赵诞儿不明所以时,却发现了遗落在不远处角落里的枷锁。

快步上前,赵诞儿捏起地上半截冰冷的铁链。

“这,这枷锁是郎官所用的啊!”

只略微一端详,赵诞儿立马看出了端倪。

“难道……

“杨家是被郎中令蒙毅缉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