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士,李将军,宁大人有言,请两位随小人这边请。”

差役得了宁腾的吩咐后,便快步赶到衙门前,领着周青臣和李迈便要朝前院走着。

周青臣和李迈两人闻声,顿时面面相觑有些意外。

他们原本以为毕竟是要来京畿衙门里探望一个触犯律法的要犯,哪里会那么容易……

再加上宁腾向来为官都表露得铁面无私,周青臣原本还以为此番要赘言斡旋一番。

可是现在那差役已然在前头引起路来了,周青臣顿感意外。

瞥眼望着李迈,周青臣压低嗓音,道:“李将军,此事有些奇怪啊,那宁腾为何不阻拦我等?”

李迈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官,自然性子直来直去,只粗着嗓子道:“周博士您多想了,在我看来,这倒是那宁腾会办事。

“如果宁腾胆敢阻拦咱们,别的我不管说,反正今日我是定要见到秦郎君的,就凭这衙门里的这些仨瓜俩枣,我收拾起来不在话下!”

李迈豪爽地说着,一边还攥着拳头,仔细错了错了手腕的皮革护腕。

这生猛的话语让周青臣尴尬一笑,而在前头引路着的差役则是一头大汗。

怪不得宁大人如此爽快就让他们进来了,果然是惹不起的主啊!

差役加快步伐,到前院引好路,便急忙说道:“周博士,李将军,到了,那秦风……额,那秦郎君就在里端,小人就送到此处了。”

差役慌忙改口,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去,生怕再耽搁一秒就会被李迈收拾一般。

周青臣和李迈急忙闯了进去。

刚一到前院当中,周青臣便看见了倚靠在树干下,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秦风。

秦风嘴边叼着一根细草枝,摇头晃脑地哼唧着小曲,模样很是惬意,丝毫没有被束缚在京畿衙门里成为阶下囚的落魄之状。

周青臣一见便是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搀扶着秦风,便道:“哎呀,秦郎君啊秦郎君,您怎么还在此地悠哉悠哉起来了啊?

“难不成您以为这是请您来歇息了吗?您就丝毫不担忧吗?”

周青臣一听说秦风因为当街打打死了五大夫杨樛之子杨庶而获罪入狱,早已心急如焚。

可是此刻周青臣看着秦风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周青臣更是又急又气,摇晃着秦风的肩膀。

周青臣生怕秦风是因为极度的惊惧而失魂落魄,表面的轻松,只是故意掩饰的假象罢了。

秦风睁开双眼,看见了周青臣和李迈的面容,顿时有些意外。

急忙起身,秦风对袖行礼着,“周博士,李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周青臣可以说是秦风在大秦所接触过最早的官吏了,当初周青臣在赵老伯的带领下来庄园里和自己论道辩策,那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毫无疑问,不管周青臣在历史上的风评如何,周青臣对于秦风自己都如同是授业恩师一般敬重。

这位李迈秦风就更为熟悉了,那日在兰池之宴上,李迈当着那么多文武群臣的面,光明正大地朝自己殷切示好,习武之人的这份忠厚情义,丝毫不亚于王贲李信那些少壮派武将们!

李迈可是后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巨鹿九镇,西据函谷关抵挡叛军的赫赫人物,能被这样的英雄人物看重,秦风打心眼里也觉得自豪不已。

李迈一把扣住秦风的手腕,激动道:“走!秦郎君,只要你开口,末将现在就带你走!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末将一人承担!走!末将就算舍去这条命,也要护郎君你的周全,万不可在此地坐以待毙!”

周青臣则显然没有李迈如此冲动,只眉头紧皱地分析着,“秦郎君啊,你此番可真是惹了大祸了啊,那五大夫杨樛可不是寻常的官吏啊。

“当初陛下东巡泰山知琅琊郡时,杨樛可是为陛下立下了歌功颂德的从龙之功啊!刻石以彰陛下千秋功业,陛下龙颜一悦大肆封赏杨樛。可谓恩泽已极啊!

“秦郎君你将杨樛之子当街打死,如此行径可是重罪,依照大秦律法杀人者死,秦郎君你如何能轻易脱身啊?”

秦风不慌不忙,只淡然说道:“周博士啊,您说得是,只是有一点,那杨樛就因为对始皇帝歌功颂德,就能凭借五大夫的爵禄肆无忌惮了?

“即使是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也可安然无恙?杨樛和其子杨庶的行径难道就不触犯大秦律法了么?为何无人惩戒?”

周青臣顿时被秦风驳得哑口无言,“这,秦郎君你的意思是……”

秦风缓缓道:“在下并非是不愿伏法,在下若有意脱身,恐怕先前就已然使出浑身解数而走,为何还要被困在此地?

“若是要依律处置在下,那杨樛也自然要从法而伏诛,还有杨家那些贪赃枉法之徒,上卿杨款也必要扳倒,如此才可服众。”

周青臣有些吞吞吐吐,一旁的李迈却道:“是啊,秦郎君的身手,末将见识过,秦郎君要是想走,谁能拦得住啊?”

周青臣则道:“那,那郎君你可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可要老夫为郎君做些什么?”

秦风微笑着摇摇头,沉声说道:“周博士,杨将军,此事在下都已经筹划好了,具体该如何施行,在下也已经交代给通武侯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安静等候便好,在下有信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两天,在下就能安然脱身了。”

周青臣看着秦风气定神闲的模样,俊逸的神情中饱含着临危不惧的坚毅意味。

看着大秦少公子的俊朗之姿,周青臣不由得深深拜服,拱手对袖,道:“郎君大才,老夫唯有顿首敬服!”

……

章台宫。

宽敞明亮的大殿之上,公子皇孙、王宫大臣和文武百官们都正云集着。

翘首以盼之下,那玉阶上却始终没有出现始皇帝的銮驾。

如此异常的场景顿时让所有人有些担忧起来,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陛下今日为何还未移驾?”

“是啊,咱们在此地已经等候多时了,咱们做臣下的着实不该揣测圣意,可是今日的确与往日不同啊!”

“我可是听说京师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啊!”

“什么?出了何事?快快说来啊!”

正当这时,赵尧正碎着步子,快速从殿上穿行而过。

赵尧以为自己的举动很是隐秘,并未被旁人看去,正急忙躲进臣工的队列之中掩人耳目。

可十八公子胡亥早已注意到了赵尧,便微微一笑,朝着赵尧走上前去。

“卫率大人,本公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