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作坊里。

秦风推开房门走到庭院中。

看着张珹和徐桂两人正在院子中巡逻着,秦风笑道:“我这小院哪有贼人惦记啊,不用忙着巡逻了!”

张珹和徐桂一看见秦风,急忙拱手行礼。

秦风说道:“今天这作坊的事就交给你们二位打理了,我要去一趟九峻山,想办法置办些物料,还有,庄园也得购置一座了,都快没有地方住了。”

“卑职遵命!”张珹和徐桂拱手领命。

秦风点了点头,便带着南宫衍和英布出了作坊。

随着秦风打造的新式家具的火爆,整个咸阳城的富家豪绅们都争相购买。

秦风只靠着一个小小的作坊,很难满足诸多客户的需求。

更何况京畿衙门的宁腾一直在催促着,那一批批纱灯可是要进贡到咸阳宫里的,秦风不敢耽搁。

除了大力开展九峻山作坊外,秦风还想着能在九峻山附近买上一块地,或是买上一座闲置的庄园。

这样不仅可以用来闲时居住,也可用来囤放家具货物。

但是九峻山虽地处郊外,却土地肥沃,良田遍地,附近的几座庄园更是咸阳有头有脸的高官所有。

秦风领着南宫衍和英布绕着庄园一阵溜达,也没能选上心仪的地方。

虽然秦风现在靠贩卖家具,挣了不少钱两,但是想购置庄园,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行的。

因为秦风的工籍,让那些乡绅豪杰们看不起,任你出再高的价也不肯卖。

“这世道,唉,真是贱民寸步难行啊,咱们还是再多转转吧。”

秦风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朝南宫衍和英布说道。

这时。

一声雄浑的嗓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风听见动静,仔细一看,只见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快步朝自己走来。

秦风不知道的是,正向自己走来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通武侯王贲!

“小哥,还记得我么?这是没买到合适的庄园?”

王贲满脸和善,朝秦风笑道。

自从王贲一行人确定了秦风的真实身份以后,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秦风。

有了任何风吹草动,王贲都能第一时间收到密报。

秦风在九峻山附近置办庄园,却频频碰壁的事,王贲自然也了然于胸。

秦风看着王贲一身贵气,不由地疑惑起来。

这,这人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王贲见秦风不说话,干脆接着说道:“小哥,不记得我也没关系,看你的样子,是想买一座庄园对吧?

“不如来我这里看看?”王贲笑道。

秦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吗?阁下愿意卖给我?那就劳烦阁下带路了!”

秦风现在不缺钱,秦风缺的是一个愿意卖给自己庄园的人,而且那人的庄园还得合适才行。

九峻山地处郊外。

沃土良田之中,一排排雕制精美的庄园楼阁矗立其间。

王贲的庄园正是在为首的最豪华的那座。

“小哥,到了。”

王贲朝秦风打着招呼。

秦风看着那庄园奢华的装潢,顿时震惊得目瞪口呆。

飞阁流丹,霞攒秀楹。

假山怪石鳞次栉比,曲水折桥弯弯绕绕。

抄手游廊衬着华美的影墙而出,烟水朦胧,清风阵阵。

秦风不由地看得痴了。

这庄园简直跟人间仙境一般。

“阁,阁下,这么华贵的庄园,你,你舍得卖给我?”

秦风望着庄园一步一景的景致,有些难以置信。

王贲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舍得卖啊,再好的庄园也是宅子而已,没有人气,一直闲置荒废,不是暴殄天物吗?

“既然在下与小哥有缘,不如就把这庄园卖与小哥你,岂不正好?”

其实像这样华贵无比的庄园,王翦和王贲父子在整个咸阳,坐拥二十余处。

区区一座庄园,王贲自然不放在眼里。

其实有如此丰厚的家产巨资,并不是王翦王贲父子贪得无厌,以权谋私。

实际上这正是王翦的政治头脑和处世之道。

对于君主而言,部将贪心是好事,因为贪心,就说明他没有野心!

而王翦也正是靠这种故意打造的贪图利益的表象,才能打消始皇帝嬴政对其拥兵自重的忌惮。

秦风听着王贲的话语,内心的感激顿时溢于言表。

“阁,阁下愿多少卖给在下?”秦风现在虽然有钱,但是该问问价格的还是要先问问价格,毕竟庄园再好,也不能漫天要价。

王贲却摆摆手,随意地说道:“小哥,你这一问还真问住我了,我哪里知道这园子值多少钱两啊?

“这样吧,小哥你看着给,庄园的房契我都已经带来了,今天这庄园就是你的了。”

秦风一听,立马傻了眼。

看,看着给?

这么豪华的庄园,就让我看着给?

天呐,这得是多有土豪啊,也不知道这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惊了惊了。

王贲接着说道:“小哥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在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下觉得跟小哥你有缘。

“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作坊门口一见,在下就觉得跟小哥你相见恨晚呐!”

秦风听到这,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没错!

那日在作坊门口,有六七个英武不凡的人。

好像还故意撞我,要看我的玉佩!

眼前的这位男子,就是那日抓住我玉佩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不打不相识吗?

秦风看着王贲一脸和善的模样,当即拱手作揖,行礼道:“在下想起来了,那果真能这样,在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阁下才好!”

王贲抱着膀子,看着秦风毕恭毕敬的模样,忍不住地感叹道:“哎呀,好小子,真是一表人才,姑母果真教导有方啊!”

“嗯?姑母?阁下说什么?”

王贲知道自己一时失言,笑着掩饰道:“好了好了,房契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王贲说着便从宽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了秦风。

正当王贲要抽身从庄园走出时。

门外。

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传来。

“你看清楚了吗?是这座庄园吗?”

“没错,大人,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那小子进来的!”

“行吧,就是这里了,快,敲门!”

“吱呀——”

正当门外站着的几人准备敲门时。

庄园的巨大轩门恰好徐徐打开。

王贲英武的身躯显露了出来。

面无表情,王贲冷声问道:“你们几个,做什么的?”

为首的人正是隗家府邸的府仆。

“小的是来找秦少侠的。”

“哦,”王贲朝庄园里喊道:“小哥,找你的!”

“找我的?”秦风一头雾水地走出庄园。

到底是谁会来这里找自己呢?

秦风刚一出门,那隗家府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秦少侠,老奴是隗家的人,是将作少府隗状大人命老奴前来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秦风记得隗状的名字,但是秦风也似乎察觉出了对方来者不善。

那府仆义正词严地说道:“秦少侠,隗大人命老奴前来把甘泉岭买回去。”

秦风微微一笑。

好家伙,还真来了。

秦风知道隗状如果得知了自己靠着甘泉岭上的青檀木发了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秦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隗大人已经收了在下的钱两,岂可反悔?”秦风当然不愿意拱手相让,急忙反问道。

那府仆却不依不饶,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秦少侠,隗大人说了,隗大人身为将作少府,掌营建、兼林政,而我大秦也严禁黔首私自采伐山林!”

秦风一笑,“可是隗大人已经把甘泉岭卖给我了。”

“那是因为隗大人忙于营建皇陵,公事缠身,因而才一时疏忽大意,隗大人现在发觉了此事的不妥,便让老奴前来将甘泉岭买回,还请秦少侠识趣些!”

那府仆说罢,便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仆从立马抬着箩筐走来。

“秦少侠,这是四千五百钱,您清点好了,就把山林契还回来吧!”

秦风听着那府仆的话语,一阵哭笑不得。

隗状这个批,真是天真中透露着不要脸啊!

仗着自己官威权利,还想威胁我不成?

“那我要是不卖呢?”秦风不卑不亢。

“秦少侠,老奴奉劝你,识相点!我家大人可是将作少府,现在拿钱来买回,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了!”

那府仆突然脸色一变,阴险低沉的话语传来,“秦少侠,要是你一意孤行,隗大人一定会让你……啊!”

“咣当——”

那府仆话音未落,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秦风疑惑一看。

只见王贲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一般地蹿了过去。

雄健有力的拳头砸在那府仆的胸口上。

一声闷哼。

那府仆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只有鼻息还不断哼唧着。

“你家隗大人一定会怎么样?嗯?”

王贲一脚踏在那府仆的腰关上,“起来!刚才你不是叫得挺欢实的吗?”

那府仆挣扎着努动着身躯,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竟敢……我,我家大人可是隗状!是朝廷的将作少府!”

府仆好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喊得那么声嘶力竭。

因为王贲的那一拳好像太过狠辣了,那府仆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

王贲闻声,嘴角一歪,不屑地说道:“哈哈哈哈,隗状,好威风啊!连养的一条狗都敢这么为非作歹!

“我乃主爵都尉王贲,待会我就进宫请示陛下,隗状那老东西,纵容府奴强卖,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那府仆一听,顿时傻了眼。

王贲?

虽然王贲的官职是主爵都尉,没有隗状的将作少府官职高。

但王贲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通武侯!

而且王贲可是武成侯王翦之子,父子二人,关东六国灭其五,如此不世之功,何人能及?

那府仆顿时不敢放肆,挣扎着起身,颤颤巍巍地说道:“原,原来是通武侯驾到啊……

“老,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开,开罪了君侯,还请君侯恕罪啊!”

王贲冷眼一瞥,“回去告诉隗状那老东西,别整天想着欺压百姓,再让我看见你们隗家的人为非作歹,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君侯说得是,老奴一定将话带到!那,那君侯……老奴就告辞了……”

“赶紧滚!呸!”

看着那府仆点头哈腰的模样,王贲嫌弃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对于王贲这样战功赫赫的武将来说,根本就不会把隗状那群舞文弄墨的文臣放在眼里。

这时。

秦风望着那吓得胆战心惊,夺路而逃的府仆,内心惊叹起来。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王贲啊!

王贲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秦风。

秦风急忙拱手行礼,恭敬道:“草民秦风,拜见通武侯!”

“好!好小子!”王贲赞叹道。

“行了,事也办妥了,我就先走了!”

王贲随即大步流星地朝街角走去。

秦风看着王贲雄壮的背影,心里一阵盘算。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对自己有恩情的人没有多少。

收养自己的老秦头、救济自己的赵老伯、还有秦墨学派的唐姑,现在又多了一个武成侯王贲。

王贲不仅不计较自己的身份,把庄园卖给了自己,而且还帮助自己解除了隗状府仆的麻烦……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贲将军……

你这份对我的恩情,我记下了,往后我定会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