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仔细为秦风把手上的竹简拆封,一边朝秦风解释道:“秦小子,这卷奏章可是事关重大,喏,你来看看,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
秦风不敢懈怠,当即摊开竹片,仔细地审视起来。
只见那竹简上所呈写的正是处罚关东各郡有关官吏的奏请。
此番关东之地的富家乡绅、豪杰们迁移来关中,沿途欺压剥削百姓,尽是有不少大小官吏们为其撑腰,这些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秦风认真地审视着,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或许他在这厅房中的轻描淡写,这奏章下发后便是难以掌控的祸事。
关东各郡的大小官吏,牵连者甚重,秦风也不得已慎重了起来。
半晌,一旁的嬴政传来沉声的问话。
“嗯?秦小子,你还没看完么?都这么久了,看得也太仔细了吧?”
秦风晃过神来,一脸哀怨,喃喃地说道:“赵老伯啊,不是我看得慢,实在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啊,看起来有些棘手,赵老伯您还是……”
话音未落,嬴政立马打断道:“哎,秦小子你但说无妨,我专程将这奏章拿来就是给秦小子帮忙参谋的,莫要跟我藏着掖着,大胆地说!”
嬴政将这奏章拿来,为的也是继续考验和锻炼秦风治国理政的能力,毕竟纸上谈兵说来容易,真正能把肩上的担子挑起来才是正经。
秦风有一些犹豫,道:“赵老伯,这些官吏有好多都被牵连,如果都要依照秦律从重处置,恐怕有好多人要因此而丢了性命啊!”
嬴政缓缓道:“是么?这么说来,秦小子你是不打算处置这些人了?秦小子你莫不是觉得这番处置,所牵连的人太多,你心软了吧?我告诉你,若要依律办事,自然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天下人就会对秦律产生质疑……”
秦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秦风也并非嗜杀之人,只得低声说道:“赵老伯,那皇帝陛下呢?皇帝陛下是什么态度?您知道吗?皇帝陛下也意在从重处置这些人?”
嬴政一愣,旋即道:“此事虽冗杂,然却毕竟是不太要紧的小事,陛下信任我,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置,秦小子你就说吧,不必顾及其他,只要有理有据,我全听你的!”
秦风这般一听,心里立马来了精神。
皇帝陛下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赵老伯处置的啊!有戏!
“赵老伯,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斗胆妄言了,”秦风赶忙搀扶着嬴政坐下,又端来茶盏贴心地侍奉着,缓声道:“赵老伯啊,这件事可不仅仅是要处置那群为非作歹,祸及百姓的官吏这么简单啊。”
“哦?此话怎讲?”
秦风解释道:“朝中的官吏们奏请惩处这些人事小,三言两语的事,依律办事便可,但是此事可是关乎到关东之地的百姓迁移大业啊,此番牵连甚广,若是一并处置,到时候人人自危,此大业还如何施行?”
嬴政猛然一听,心里也立马有了盘算。
秦小子分析得的确如此啊,奏请的奏章牵连了不少官吏,要是全部将这些人缉拿归案,以大秦律法处置的话,会当有多少人因此而殒命?说是尸横遍野也毫不为过啊……
“不过,”秦风紧接着话锋一转,道:“赵老伯,就算咱们爷俩在这里讨论得再有条不紊,可是这奏章,皇帝陛下真的会恩准吗?
“皇帝陛下得知那些官吏如此纵容乡绅豪杰压迫百姓,自然会龙颜大怒,如果就这么将一干罪臣放过,恐怕皇帝陛下不一定会……”
秦风话音刚落,嬴政摆了摆手,沉声道:“秦小子你姑且说你心中的想法便好,陛下既然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置,那我就能代表陛下,换句话说,这些官吏的命,现在就在秦小子你的手上,他们是生是死,全凭你一人决断!”
啊?
秦风这般一听,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从方才奏章上的奏请来看,牵扯到纵容关东乡绅豪杰压迫百姓的、趁机敛财的、甚至是结党营私者,大大小小有关官吏,不下于百人。
如此之众的数目,是生还是活,赵老伯居然要让自己一人决定?这也太扯了吧?
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敢掌握这些人的生死啊?
“赵老伯,您这……”
秦风正犹豫着,嬴政却脸色一扳,急促催道:“秦小子你到底决定该如何处置?我都听你的!秦小子你要是再不决定,那我可就回去了,将这些罪臣全部收押,交付有司论其罪状,从重发落!”
秦风心乱如麻。
从奏章上的这些官吏名单来看,这些人都是些关东之地的小官小吏,抱团取暖、欺压百姓、收受贿赂、纵容滋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这些官场环境的问题,必须要用肃清吏治来彻底解决,哪里是严惩一批小喽罗就能改善的?
而且除掉这些官吏们不仅没什么大用,仅能起到微弱的警醒作用,但是却会导致关东之地的迁移大业受到阻滞。
因为如此庞大的民众基数,还有那些从中作梗,百般阻挠的世家大族、乡绅豪杰们在,若是没有熟悉当地民情的父母官加以疏导和整顿,如此大业绝对寸步难行!
思来想去,秦风权衡利弊,当即果断说道:“不!赵老伯,既然您将这大任交给我,那我就斗胆决定了!这些罪臣一个都不能杀!只可质询苛责,严令改过,戴罪立功!”
“好!”
嬴政看着秦风硬气发话的模样,自然大喜,从桌案上取来笔墨,朝秦风道:“来,秦小子,你既然决定好了,那这奏章就由你来批!”
“这……赵老伯,这恐怕不妥吧,我一个……”
秦风刚要拒绝,嬴政的一双大手已经握了过来,攥着秦风的手抓紧了笔杆,嬴政鼓励道:“秦小子你大胆地批!你的法子我都用了,不就是勾勾画画么?我懂你的意思,秋后算账嘛,先让这些罪臣戴罪立功,再完成朝廷的移民大业以赎罪,我听你的!”
秦风闻声便也不再犹豫,利落地拿起笔杆一阵描画。
“秦小子,这些罪臣可都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啊,哈哈!”
嬴政看着一旁的秦风,脸上流露着欣慰的神色。
“哪有,这些官吏应该感谢的是赵老伯您才对,给,赵老伯,都批好了。”秦风道。
嬴政接过奏章,很是满意,将简牍一合,正要收着。
忽而,嬴政的余光一扫,恰好看见了桌案上的一面绢帛。
嬴政见状很感兴趣,拿起道:“哎?秦小子,你这幅画画得倒是新奇,画的是何物啊?”
秦风则道:“没什么,我无聊时画的路线图罢了。”
“路线图?”
嬴政闻声来了兴致,忙仔细审视了起来,“秦小子,这是何处的路线图?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西南夷以西的孔雀王国路线图,赵老伯您当然没见过了。”秦风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谁料嬴政听罢,脸上顿时映现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孔雀王国?莫非就是秦小子你先前说的,那个盛产棉花的国度?”
“正是!赵老伯原来您还记得啊!”秦风没想到嬴政记得这么清楚,一时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