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还没来得及震惊,便听闻身边传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看时,几位随从当即朝着嬴麒迎接了上去,“嬴麒公子,请这边请。”

而通武侯王贲和一众武将们,并未表现出太过尊敬,只轻描淡写地朝嬴麒颔了颔首。

一些地位略显微末的武将则朝着嬴麒拱了拱手,算是行礼见过了。

尤其是武成侯王翦、老将军蒙武,各自站在秦风的左右,只目光和善地望着嬴麒。

秦风见状,顿时心里极其诧异。

不对啊,嬴麒不是今天的贵客吗?

王翦王贲父子怎么对嬴麒是这个态度?

还有这些武将们,怎么连该有的礼节都不管不顾了?

嬴麒却很识趣,快步走到众人的身前,对袖作揖,环顾四周,恭敬说道:“嬴麒见过诸位将军。”

嬴麒甚至还略微俯了俯身躯,言行举止中皆是对王翦王贲等武将的尊敬之意。

武将们则是纷纷朝着王贲看了过去,似乎在等候着王贲的反应。

只见王贲转而开怀一笑,扣手在嬴麒对袖的手腕上,笑道:“哎呀,嬴麒公子你这是何必呢?我们都是粗人,哪里受得起公子如此之礼,公子快起身吧。”

武将们明白了王贲的态度,也纷纷沉声道了句,“末将拜见公子。”

嬴麒赶紧回礼,正听见武成侯王翦深沉的话语传来,“嬴麒公子啊,今日老夫请公子来府上一叙,是因为嬴麒公子即将前往泗水赴任,这监察之责重大,老夫有些琐事想对公子你多两句嘴,公子不会怪罪老夫吧?”

王翦的这话可谓滴水不漏,听得嬴麒立马战战兢兢起来。

慌忙俯身,嬴麒赶紧说道:“君侯此话可真是让嬴麒诚惶诚恐了,君侯乃我大秦肱骨之才,嬴麒承蒙君侯厚爱,若是能有幸得君侯几句叮嘱,嬴麒必当奉若教条,悉心遵从啊!”

“好,有公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王翦和声一笑,随即面色一扳,朝身旁的随从们呵斥道:“去!都是干什么吃的?嬴麒公子驾到,还不请公子上坐?”

秦风看着嬴麒在随从们的侍奉下落座的身影,心里正若有所思着。

原来如此,始皇帝恩准在大秦施行那行省制了,泗水之地的监察之职是交由嬴麒的……

王翦王贲这些武将来叮嘱嬴麒也在情理之中吧,可是为啥他们对嬴麒这么不客气呢?

好像还有点不把嬴麒放在眼里?说好的贵客呢?对嬴麒还没有对我恭敬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秦风满心思虑着,忽而听闻王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嬴麒公子啊,那泗水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你到泗水赴任可得打起精神来,凡是小心谨慎啊!

“此去泗水山高水长,嬴麒公子你什么时候动身,若是不放心的话,大可知会本侯,本侯派遣军士护送嬴麒公子你前行,如何?”

王贲的这句话在厅房中回**着,四下里的气氛瞬间冷到了冰点。

毫无疑问,只要是明眼人已经能看出来王贲的别样含义。

所谓的什么山高水长,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三分威胁,甚至就几分瞧不起人的态度……

秦风闻声正眉头一皱,忽而那章邯也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就是啊,嬴麒公子,有咱们通武侯在,护送公子你前往泗水赴任的重任,必然是万无一失!”

辛胜也见机附和道:“这都是小事,以通武侯实力之雄厚,护送嬴麒公子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嘛,到了泗水之后,可就天高皇帝远,前路未卜咯……”

嬴麒听着武将们的话语,渐渐地站在厅房中开始无所适从了起来。

从这些武将们的话语中,嬴麒不止一次听出了讥讽、嘲笑,甚至是不屑……这种感觉几乎从未有过,到底是出了何事?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些以王翦王贲父子为首的,大秦少壮派武将了啊?

什么叫泗水不是好去处?

什么又叫前途未卜?

这是在暗示本公子在泗水会性命不保?

“不过嘛……”

突然王贲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倒是可以教给嬴麒公子你一条存身之道,咸阳的事,嬴麒公子你大可不必担忧,有秦郎君在,我等势必虔心奉从,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秦风听到王贲的这句话,立马赫然一惊。

什么?

咸阳的事,有我在?虔心奉从?

什么意思?王贲以为我要安排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端坐在秦风身旁的老将军蒙武,察觉出了秦风脸上的疑惑,便压低着嗓音,故意解释道:“秦郎君你莫要疑虑,通武侯所指的是,秦郎君你先前提领了六师将军,总揽咸阳宫羽林的事。”

“哦哦哦,原来如此,多谢老将军解惑。”秦风没有多想,只颔首一应。

忽而继续听闻那王贲说道:“嬴麒公子啊,这在泗水之地嘛,你却是要当心衡山、九江两处的公子,那公子胡亥和公子将闾,可没人是省油的灯啊!

“嬴麒公子你若是想明哲保身,将来成就一番事业,亦或是想安然无恙地返回咸阳,要恪守的便是竭力监察胡亥和将闾两位公子,并且与此同时还要与他们划清界限……”

王贲微微一笑,低声嘱咐道:“其他的公子,说到底可都是嬴麒公子你的对手,但是在这咸阳城中,倒是有嬴麒公子你值得倚仗的靠山那……”

王贲说罢,又抬手在嬴麒的肩膀上一按,语重心长道:“言尽于此,嬴麒公子你日后可要好自为之啊……”

秦风站在不远处,听着王贲和嬴麒的交谈,此时此刻,秦风已经几乎变得傻愣愣了。

王贲的这些话,云山雾罩不说,最重要的是字里行间可都是像在威胁嬴麒啊!

秦风回想着刚才王贲对自己小声嘱咐的话语,更是一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那通武侯王贲说的话,说什么嬴麒来是为了我?我才是今日的关键所在,那又是什么意思啊?

与百思不得其解的秦风完全不同的是,此刻厅房中的另一个人,嬴麒,早已战战兢兢地颤抖着双手。

从武成侯王翦、到通武侯王贲、上卿蒙武,再到少府章邯、将军白仲、辛胜这班少壮派武将们,无一例外对自己言语强横,字里行间无不充溢着威胁提点之意……

让自己好好监察将闾和胡亥两位公子……

咸阳中的那个人可以作为自己今后的倚仗……

这些话,不是就差说明白点出秦风的名讳了吗?

同将闾、胡亥划清界限,往后扶持倚仗秦风,今日邀我前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嬴麒思来想去,瞥眼朝着秦风一望。

子婴啊子婴,你小子当真是好福气啊!

背后有这些位高权重的武将为你铺路,你想成就大事还不是顺理成章?

恰在这时。

嬴麒的耳畔传来王贲催促的话语。

语调深沉中夹杂着几分不可忤逆的威严。

“嬴麒公子?你考虑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