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坊的庭院之中。
刚才那位为首的齐墨弟子原本就震撼不已,忽而被姬邺如此一呵斥,更是觉得浑身战栗。
一个没站稳,那齐墨弟子差点瘫倒在地,边踉踉跄跄着,边狼狈道:“这……这,我看见了……的确可谓鬼斧神工……”
那为首的齐墨弟子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渗出着,满脸皆是惊惧慌乱的神色。
因为他知道这场比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般微琐的木工雕刻之法,莫要说自己一窍不通,就算是公输班再生,恐怕也难以雕刻得如此精妙啊!
那齐墨弟子越想越觉得一阵不寒而栗,当初避世坊的鬼手秦都是匆匆败下阵来,如今前来这避世坊,就是为了乘胜追击,彻底将避世坊踩在脚下,重新弘扬齐墨学派的荣光!
可是刚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比了下去?
不,不行!
就此承认落败,不仅齐墨学派的名声从此败坏,自己在齐墨学派也同样会身败名裂,地位一落千丈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被逐出齐墨!
那为首的齐墨弟子咬了咬牙,终于费劲说道:“刚才我未曾看清楚,可否能让我细细一观?”
姬邺闻声,便如自告奋勇一般,朝前将那雕刻好的木球一抵,怒斥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你就认命吧!这如此精妙的微雕机巧,你八辈子也学不来!这就是我避世坊的人才!”
姬邺此刻激动无比,满腔皆是扬眉吐气之感。
而那齐墨弟子装模作样地接过木球,眯缝着双眼一阵打量,忽而放声一笑,不屑说道:“哈哈哈哈!如此雕虫小技,还敢在我齐墨学派面前献丑?怕不是当年的小国寡民,没见过世面吧?”
什么?
那齐墨弟子说罢,周围的众人立马面露惊异。
姬邺更是怒不可遏,愤恨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污蔑此等木工机巧为雕虫小技?瞎了你的狗眼!”
“哎,姬坊主莫要心急嘛,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木工技法的确是玄妙无比……”
那齐墨弟子嬉皮笑脸地朝姬邺一按手,示意姬邺莫要动怒,继而笑着解释道:“不过嘛,我所说的雕虫小技,是指这位少侠拿旁人宝物来障众人的眼!
“这位少侠不知是从何处重金购得此木雕,拿来与我齐墨学派弄虚作假,竟然还大言不惭是自己所雕,如此卑劣之行径,可谓贻笑大方,说是雕虫小技也是抬举他了!”
那齐墨弟子抬高了声调,义正言辞道:“可是事与愿违,天下竟然就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位少侠,你想破大天也想不到吧,殊不知,此木雕正是我齐墨学派的镇派之宝!”
齐墨弟子的话语在厅房中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什么?那木雕是人家齐墨学派的镇派之宝?”
“不,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巧呢?”
“哎你懂什么,这不过是障眼法的小把戏罢了,偷偷把准备好的木雕藏在袖子里,再拿着一块木料装模作样,当咱们是傻子呗!”
“那倒也是,极有可能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毛孩子,哪里能习得如此精湛的木工技巧啊,对对对,一定是盗窃而来的木雕!”
众人的议论声愈演愈烈,逐渐又声势浩**之态,眼看就要不可收拾了。
那为首的齐墨弟子见局势又重新被自己掌控住了,顿时有些洋洋得意。
其实他也是打算豁出去了赌一把,什么齐墨学派的镇派之宝,都是子虚乌有,他只是打心眼里觉得秦风小小年纪,一定不可能亲手雕刻出如此精细的微雕!
为了齐墨学派的名声,也为了自己今后的前途,必须有此一试!
目前看来,四下里一片慌乱的景状,自己的猜测好像有戏!
“秦郎君,你怎么不言声啊?莫非我说破了真相,让你好没面子啊?”
那为首的齐墨弟子见秦风不出言辩解,更是得理不饶人,轻蔑地讥讽着,“秦郎君今日之闹剧,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将我齐墨学派的镇派之宝归还,并且承认避世坊输给了我齐墨学派,此事便可……”
随着齐墨弟子的不断叫嚣,四下里的民众则齐齐朝着秦风看了过去。
只见秦风一言不发,正捏着短刀在手中的木料上摩挲着。
刀刃游离,丝屑如飞。
秦风俊逸的衣袍四周飘**着如花瓣一般的木屑。
正当所有人有些被秦风专心致志的神情吸引过去时。
“来,镇派之宝是吧,吉祥三宝么?”
忽而一声清亮的话语传来。
只见秦风已经收了手中捏刀的架势,掌心朝前摊开着。
而在秦风的掌心之中,则赫然置着两颗精美镂空的木球!
那木球相比于秦风方才雕刻的那颗,更为精细,其上的景致更为复杂多样。
云纹流曳,枝繁叶茂,小小的木球之上仿佛保有着另一番狭小的世界!
就在这一刻,整个庭院之中的喧闹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秦风手中的两颗精美木雕!
“来,离得太远,怕你看不清楚,喏你拿着慢慢瞧个仔细!”
秦风微微一笑,接着手掌一弹,便将那两颗木雕送到了为首的齐墨弟子身前。
那齐墨弟子惊慌失措地捧着两颗木雕,再对比着刚才的那一颗,彻底傻了眼。
这……这当真是他现场雕刻而成的啊?
那齐墨弟子满脸惊现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断观察着、回想着,最终则是瞪大了双眼,失魂落魄一般地瘫软在了地上。
这世上还真的有如此鬼斧神工之人啊!
为何啊?我苦苦在齐墨学派研习十余年,到头来还不如这小子的一根手指头……
别说什么鬼手秦,我齐墨学派的钜子了……就算是墨翟祖师爷复活再世,恐怕……
那为首的齐墨弟子不敢再想下去,一种绝望无力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
眼角不自觉地滑落着两行清泪,片刻后,那齐墨弟子低垂着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输了,我输了……我们齐墨学派,竟输给避世坊了……
“苍天啊,而且是输得体无完肤啊!这到底是为何?为何啊?”
秦风冷眼旁观着,看着那齐墨弟子近乎癫狂的模样,只清音说道:“哦?现在开始嚎啕起来了?
“刚才你不是说我是障眼法,小把戏吗?不是说我雕的木雕是你们齐墨的镇派之宝吗?”
秦风步步逼近,面色从容,“别说这区区三件木雕,你若是觉得不够,半晌工夫,我再雕出几十件来,如何?”
那齐墨弟子闻声,早已被震慑得浑身瘫软,只得有气无力地嘀咕着。
“够,够了……足够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