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峻山庄园。
秦风忍着强烈的困意,睡眼惺忪地回了庄园。
匆匆漱了漱口,秦风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秦风缓缓睁开双眼醒来时。
英布正捧着几卷竹简走来。
“东家,这是作坊里的账目,您过过眼?”
秦风揉了揉太阳穴,点头道:“嗯,放这吧。”
接着,几位侍女端着洗洒的盥盆和锦帕走来,伺候着秦风起身更衣。
秦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想搞什么人人平等那一套,毕竟给他们讲解这些道理恐怕都要不少的时间。
而且这时候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大秦的这个世界,那就要遵循这里的规则!
自己只需要问心无愧,对这些仆从下人们更好一些就是了。
秦风站在床榻一侧,正摊开两手,任凭侍女们给自己更衣。
秦风看见了一旁英布送来的账目,忽而想起昨夜在章台宫中的情景。
想着嬴政殚精竭虑梳理奏章的场面……
秦风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咸阳宫中巍峨的景色。
章台宫……
章台宫是那般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后世诗人杜牧的描写,恐怕也远远不足以展现其雄威之姿啊!
秦风不由得神往了起来。
昨夜跟着赵老伯所去的,还仅仅只是一座章台宫的偏殿。
若是大秦咸阳宫的正宫主殿,该是何等的辉煌啊?
当年荆轲、秦舞阳密谋刺秦时,秦舞阳居然被庄严肃穆的咸阳宫吓得两腿发软,无法上殿……
有此可见,咸阳宫一定是遮天蔽日,高耸入云的壮观场面啊!
秦风在内心感慨着。
忽而。
庄园外传来一阵喧闹的躁动。
秦风听见了动静,眉头一皱,“嗯?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刚好为秦风换好衣裳,但侍女不知庄园外发生了何事,也不敢妄言。
英布快步奔了上来,拱手道:“东家,是秦军从九峻山行军而过,不少咸阳的黔首们正出城相迎!”
“什么?秦军?”
秦风有些不解。
英布赶忙道:“是王贲将军和李信将军率军凯旋归来了。”
“王贲和李信回来了?”秦风眼前一亮。
内心一阵盘算,秦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倒是,王贲和李信率军秦军征伐西南夷,不仅战功卓著,而且还为西南夷各国签订藩属条约起到了促进。
凯旋之军,咸阳城中的百姓们出城相迎是理所应当。
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这是出征之师的最高待遇……
秦风心里想罢,便将竹简朝英布一递,快步走出了厅房。
“我秦军凯旋,我也自当出城相迎,作坊的账目就不看了,英布你拿得准了就好!”
说罢,秦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庄园。
……
秦风一出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夹道欢迎的咸阳百姓。
百姓们欢呼雀跃,呼嚎着迎接着。
王贲和李信两人则身穿精亮的铠甲,骑乘在漆黑的骏马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秦风刚刚迈出步子,正好就看见了王贲投来的目光。
但大军行进无法阻抑,王贲也只得勒马朝前驶去。
秦风眼睁睁地看着王贲驶远的背影,忽而屏息凝视,心脏直咚咚地跳动。
王贲和李信已经凯旋归来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始皇帝嬴政就要惩治王贲了?
秦风想起了昨日和嬴政的交谈……
当王贲的功勋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那的确连降旨惩治不远了……
那自己要不要去王贲的府上提前告知此事?
好让王贲能够谨言慎行,甚至是主动上表辞官,保住一条性命?
秦风知道王贲现在的功勋已经是功高盖主,通武侯的爵位已几乎位极人臣,难道始皇帝会封将王贲王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王贲之父王翦是武成侯,在大秦庙堂的威望甚重!一众秦将几乎皆是王翦王贲父子从前的副将!
此等声势,始皇帝想不忌惮也难啊!
秦风眉头紧皱,心里正思忖着应对的办法。
要想保住王贲,首先第一条就得让王贲和他父亲王翦一样,上交军权,辞官归隐!
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最好能远离咸阳,离开京师这朝局旋涡的是非之地。
再多多索要些金饼钱两,以示无异心……
现在已经是始皇帝三十五年了,历史上对王贲的记载已经无从考证了,那就说明王贲的危险也即将到来了……
此事必须尽快!
秦风心里下定了决心,便立马往咸阳城走去,直朝着王翦的武成侯府邸而去。
一路上,秦风的心情低沉不已。
虽然秦风也说不好为什么会对王贲如此上心。
但是秦风知道的是,自己绝对不是因为王贲曾经给自己送过那些礼物示好。
或许是,秦风不想让王贲被始皇帝惩治,以至于一代名将王贲离奇消失。
在秦末的危机之时,以武立国的威威大秦,竟然连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都征发不出来!
居然要掌管文职的少府章邯统兵平叛!这是何等的悲哀?
……
等到秦风走到武成侯府邸的时候。
府邸中正一片张灯结彩,欢呼雀跃。
就连府邸里的府仆们都比平日更加趾高气昂。
府邸中。
武成侯王翦正襟危坐,通武侯王贲则跪拜在地,高声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王翦满脸慈祥,伸手虚扶,欣慰道:“贲儿,快起来!贲儿此战神勇无匹,为我大秦立下如此不世之功,为父甚慰!”
王贲也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父亲谬赞了,孩儿都是倚仗父亲的威名!”
与此同时。
厅房的周遭正立着一众武将。
上卿蒙武坐在王翦的右首。
少府章邯、将军李信、白仲和辛胜四人也面带喜色。
“恭喜王将军啊!”
“王将军此番得胜,能被陛下大肆封赏!”
“扬我大秦国威,王将军了不起啊!”
王贲听着众位将军的赞美,咧嘴笑道:“借诸位吉言!贲也是承蒙诸位襄助!贲既得陛下倚重,往后还要倚靠诸位啊!”
府仆们懂事地呈上了酒盏。
王贲取来托盘上的酒盏,高高一举,高声喜道:“诸位,请尽饮此樽!”
“啊——”众位将军们豪爽饮净,正擦拭着胡须上的酒滴。
王贲忽而问道:“哎对了,诸位这些时日在咸阳,子婴都还好吧?”
少府章邯当即说道:“哈哈!王将军放心!你表弟好着呢!”
子婴的亲生母亲是王翦的妹妹王筠,依照辈分,王贲应当是子婴的表兄。
将军白仲也道:“王将军你有所不知啊,昨日陛下亲自带子婴去章台宫了!而且还一同梳理了奏章!”
王贲闻声,顿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宫里人亲眼所见,传出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的!”白仲信誓旦旦。
王贲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好小子!我才走了没多少天,陛下竟然已经如此看重子婴了!”
王贲心里明白,同样都是皇帝陛下的公子皇孙,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章台宫梳理奏章的……
这可极有可能意味着皇帝陛下对子婴有不一样的期望!
恰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位府仆快步走上厅房,跪地拱手道:“禀老爷,少爷,各位将军!门外有一位自称秦风的少年求见!”
此话一出,厅房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时间都静止住了。
王贲率先开口笑道:“刚提到子婴,那小子便来了,等着,我去迎他进来!”
王贲正要转身去到庭院。
首座上。
王翦突然面色严肃,拦道:“贲儿,且慢!”
“嗯?父亲,怎么了?”王贲不解。
“贲儿你刚刚凯旋班师,咸阳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王翦眉头紧皱,沉声道:“此刻子婴贸然来访,恐怕难免会引人耳目啊!子婴那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这些道理他都不懂,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唐突地来府上啊!”
王贲听着父亲王翦的话,正在犹豫之际。
那府仆却又道了一句,“老爷,那叫秦风的少年说,他要说的事关乎将军们的福祸荣辱,生死攸关,因而才不得不贸然来访。”
什么?
府仆的话语仿佛在厅房中响起了一个炸雷。
众人面面相觑。
生死攸关?
王贲脸上骤然惊惧起来,“他,他真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