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熊颤颤巍巍地看着冯溪,显得有些忐忑。

“熊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言声?”冯溪眉头一皱。

冯熊弱弱地说道:“爹……孩儿是把那盏上佳的精美纱灯作为了贺礼……”

“那就好,走吧,随为父去见见诸位大人。”冯溪转而一笑。

“但是……”冯熊一阵吞吞吐吐。

“但是?但是什么啊?熊儿你快说啊你!”

冯熊自知这件事瞒是绝对瞒不住的,把心一横,咬牙道:“爹,但是孩儿同时也把其余的纱灯,都当作贺礼恭上去了……”

“哦其余纱灯都……”

冯溪正不经意地听着,忽而面色一变,“什么?”

一把扯住冯熊的肩膀,冯溪压低了声音,“你,你这个败家子,你居然把所有的纱灯都恭了?你可知道花了多少大钱啊?”

冯溪听到这心急如焚,将近二十盏名贵的青檀木纱灯,足足用掉了近两年的岁俸,若不是留有家资,买了纱灯就得喝西北风了……

冯溪心疼得差点吐血,但是看着周遭的官吏仍在驻足,便也不好发作。

便拉着冯熊朝田府里走去,冯溪碎碎念道:“败家子,败家子啊,看回去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冯熊也哭丧着脸,哀声讨饶道:“爹啊您饶了我吧,贺礼都已经贺过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冯溪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全贺给了田家,咸阳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京官没有拜访,你可知道……”

冯溪欲言又止,无奈地叹息一口,道:“唉,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是把你打死也无济于事了……”

望着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冯熊,冯溪叮嘱道:“儿啊,既然你已经恭了这么多名贵的纱灯,那你可得好好使劲啊,尤其是田泰那个掌上明珠!

“你要是能和田泰那千金缔结姻亲,别说这十余盏纱灯,就是上百盏,只要田泰喜欢,咱冯家砸锅卖铁也得凑上!”

冯熊听着冯溪的话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默默说道:“爹,孩儿知道……孩儿早就听说田泰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了,孩儿当然想娶她啊!

“可是孩儿愚钝,不知该如何讨女子芳心啊!万一田泰的女儿瞧不上孩儿呢?

“再说田泰的女儿肯定是在内院里待着,孩儿怎么见啊?”

冯溪的低声道:“傻儿子,别说是田泰的女儿,就是陛下的公主,那也是久居深闺,不过赏月观雪,吟诗作乐,平日里尽是枯燥乏味……

“若是熊儿你能和田泰的女儿一见,你大可谈天说地,言尽稀罕奇事,那一个小妮子,还不得被你迷得服服帖帖?

“还有,为父刚才听说田泰的女儿到花苑去了,熊儿你待会就去花苑,看能不能遇见!”

冯熊闻声,顿时暗自窃喜,嘴角映出狡黠的笑意。

冯溪接着道:“熊儿啊,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从关东来的,那妮子难道不想听关东的奇异之事吗?

“对了,熊儿你上次不是听许多王公贵族讲的东海仙山吗?熊儿你再讲给那妮子,必能将其迷住!”

“孩儿知道了!多谢爹指点!”冯熊一听,顿时信心百倍。

“孩儿现在就去花苑!”

……

庭院之中。

秦风搀扶着嬴政溜达着散心。

嬴政心情大好,面色欣慰,沉声道:“秦小子,可真有你的啊,刚才那家伙可被你害惨咯!”

秦风嘿嘿一笑,“赵老伯,那也是那人死要面子活受罪,非得把所有的纱灯都当作贺礼,那能怪得了我嘛,哈哈!”

嬴政咂咂嘴,笑道:“秦小子,我可听说你那纱灯卖得可不便宜啊,说不定都得几千钱上万钱了,一下全恭了,我都替他心疼啊!”

“不过也真是解气!”

嬴政拂袖道:“那家伙目中无人,还喜欢装腔作势,秦小子你就得好好惩治惩治他!”

看着嬴政郑重其事的模样,秦风忽而觉得有些可爱。

这个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赵老伯,还挺嫉恶如仇的,哈哈!

与此同时。

庭院的花苑里。

田璧君换上了一身常服,出了内厅,正快步在人群中穿梭着。

田家宅邸的花苑不算小,但是此刻却列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吏。

田璧君蹙着柳眉不住地环顾着,目光一阵搜寻,口中喃喃自语着。

“奇怪,都什么时辰了?秦郎君和大父怎么还不来啊?

“不会是嫌人太多,所以不愿意过来了吧?”

田璧君正满心疑虑着。

忽而身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下冯熊,见过田姑娘!”

田璧君一转身,只见冯熊正躬着身躯朝自己揖拜。

冯熊见四下无人,心里一阵暗喜。

爹刚才说的话还真是不假啊!真就在花苑遇上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冯熊自认为自己长得也算英俊,再加上这些深闺的千金小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定会对自己一见倾心。

冯熊故意装作谦逊有礼的模样,正期待着田璧君的回话。

可田璧君却完全没心思搭理,只“嗯”了一声,算是见了。

冯熊一愣,急忙道:“田姑娘有所不知,刚才恭十九盏青檀木纱灯的人,便是在下。”

冯熊故意抬高了语调。

田璧君却满脸淡漠,鄙夷地说道:“就是你啊?”

“没错,正是在下!田姑娘不必惊异,区区纱灯比起我冯家的家资算不得什么……”冯熊挺起胸膛。

田璧君嫌弃道:“你在说什么啊?你那些不起眼的纱灯,小玩意儿,我平日里见得多了去了……”

小,小玩意?

还是不起眼的?

冯熊不由得一怔。

怎么就是不起眼的纱灯了啊?

那可是名贵的青檀木啊,这田姑娘居然还平日里见得多了?

“田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吧?那纱灯可都是青檀木的呢,名贵得很!”

冯熊还不死心,至少在田璧君的面前,冯熊不想错过这个展示家财的机会。

田璧君眼一白,随口道:“秦郎君的庄园我经常去啊,青檀木摆着整整一院子,有多稀奇?

“还有啊,横竖三尺大小的纱灯,用起来我都觉得烛光太暗,你那些纱灯不是小玩意是什么?”

三尺?

冯熊听着田璧君的话语,差点没栽倒在地。

强忍着震惊,冯熊内心一阵感慨。

不是吧?三尺的纱灯,那不得好几百钱啊?

那样的纱灯,这田姑娘都嫌小,那我当作贺礼的那些纱灯……岂不是压根就瞧不上了?

不是吧?

合着我那些纱灯全都打了水漂了啊!

这回丢人可丢大了啊!还是当着田姑娘的面!

冯熊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越看着田璧君越觉得羞愤难当。

倏尔。

田泰和冯溪正信步走了过来。

两人似乎正相谈甚欢,田泰心情大好,朝田璧君说道:“璧君,这位是冯大人,还不来见过?”

田璧君虽然有些不悦,但也只得走来行礼。

“见过冯大人。”田璧君欠身行礼。

“这丫头生得真俊。”冯溪满脸欣慰。

“咳咳,熊儿啊,为父和田大人还有要事商议,你陪田姑娘好好转转。”

冯溪朝着冯熊使了一个眼色。

“哦对了熊儿,你先前在东海游历时,不是把所见所闻写了下来吗?给田姑娘讲讲如何?”

冯熊突然听见冯溪如此说,顿时心里有些紧张。

爹啊……

可那东海仙山的事不是我写的啊?

您这么说能行吗?

冯溪见冯熊有些犹豫,立马鼓励道:“熊儿,但说无妨!也让田姑娘听听关东的奇事嘛……”

冯溪的内心急切起来。

傻孩子!

你快说啊你!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说!那小妮子有啥见识,一准被你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