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与当今天子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天子所行诸事都会与长公主商议。”

“此事我会先禀告长公主,再由长公主决定买不买以后上呈天子。”

言外之意,这五十万石粮由长公主决定买不买,最后朝廷来买单。

“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怪秦小满不知情,实在是关于长公主和天子的消息,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流传不了多少。

再加上原主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败家子的人。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王之昌对唐清柔如此忌惮,合着长公主的背景这么硬。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抱上了金大腿。”

秦小满嘀咕一声。

“腿?”

唐清柔忽地意识到她的腿就搭在秦小满的手背上,马上缩了回来。

“……”

秦小满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干脆翻身下马,缓解尴尬。

“我去写个契书,盖上章印,代表我的诚意,烦请唐姑娘稍候片刻。”

两人立在当场聊了许久。

章县令让后面的马队保持在十步以外。

等秦小满往马车上走,章县令连忙下马凑上前来。

“公子,你在和唐小姐谈论再生稻的事?你在府衙不是说,先不透露关于再生稻的重要情况……”

章县令一脸担忧地提醒着他。

“县令大人是担心我英雄难过美人关,把自己的底牌亮出去?”

秦小满从怀里掏出印章,高深一笑。

“放心,我只是和唐姑娘谈了一笔生意,等谈成了……不用我告诉你你也知道是什么生意。”

他现在不明白章县令特殊对待他的原因,有些事不能开诚布公地谈。

“这样啊,那我静候佳音。”

好在章县令也没有刨根究底,只是亲自搬来板凳,请他上马车。

“……”

秦小满看他不太熟练的动作还有自如的神色,表面镇定自若地顺着台阶上了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堂堂县令侍候他登马车,这传出去可真是笑话了。

不过,想到医武双修的内功高手都在秦宅当了十五年的籍籍无名地坐宅大夫。

好像这个笑话对他来讲也没那么可笑。

唉……

秦小满不愿胡乱猜测其中的内情,本着先走好眼前每一步的想法,挑开车帘。

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瞪圆了眼睛,赶紧放下车帘。

“公子?”

章县令面露不解。

“没事,我嫌里面闷,就坐在外面吹吹风。”

秦小满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挑开车帘一角看了眼里面的情况。

马车里。

肖成梁正像一条咸鱼似地趴在软榻上,浑身扎满了银针。

唐大夫的双手正不停地在肖成梁的脑袋上隔空抚摸着。

不多时,扎在肖成梁的银针“嗡嗡”颤动了起来,皮肤上溢出了灰白色的杂质,像是褪掉的死皮一样。

不过,依照秦小满的猜测,估计这就是传说里的洗经伐髓。

“唐叔是不是在给肖大侠灌输内力?”

他看不懂,但看到这一幕总有种大为震撼的既视感。

为了防止两人受到打扰,他只能坐在车头,给两人护法。

虽然有些羡慕肖成梁此时的境遇,但他更加希望肖成梁能够顺利地增强实力。

如此一来,肖成梁就能亲手把荣州王家推向覆没之地。

秦小满深吸了一口空气里的稻花香气,双手靠在车门上,闭上眼睛斟酌着递呈给长公主的信件该怎么写。

“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啥脾气……耿直的来吧。”

他睁开眼,望向东方渐亮的天空。

新的一天开启,新的风暴即将来袭。

既然无法低调做人,那就高调做事吧。

“车夫,去甜水街。”

……

满花楼,天字号房。

天刚蒙蒙亮,董瑞祥到点便醒了过来。

“水……”

他揉着酸溜溜的额头,想到昨晚方占河等人试图在酒桌上拿下他的事,当即嗤笑一声。

“三十五文涨到四十,还想让我当场签契约,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董少,水来了。”

睡在下榻处的一个美人送上一杯温茶时,故意露出了大量雪白的肌肤,朝他抛了个媚眼。

此人正是满花楼的花魁云裳,极品瘦马。

光是一夜便要价三千两。

是昨夜方占河等人送他的见面礼。

“董少,奴家昨晚既然已是你的人,那奴家日后便跟在你左右服侍你如何?”

云裳打理着董瑞祥的衣物,小手轻轻抚摸着外面罩衣上满是金线的织绣,看向董祥瑞的双眼能**出水来,柔弱得急需人保护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惜。

“不好。”

谁知,董祥瑞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

云裳呆住了。

不明白昨夜共赴云雨时还情话连篇的董少,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董少,你昨夜还说会好好疼爱奴家……”

“昨夜是昨夜,现在天都亮了,你认为我会花两万两去赎一个别人送给我的礼物?”

董继祥温柔地牵过云裳的小手,轻声解释。

“云裳姑娘,我是商人,你是花魁,你想让我赎身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开过苞的你在我看来已经不值两万两,转送他人也收不回成本来。”

“你切不可把心思托付在我身上。”

明明面带笑容、语气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人心肝。

云裳望着无情的董继祥,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她的价值难道只有那一夜吗?

“来财,把人送还给方老爷他们,就说礼物很好,人我就不收了。”

董继祥没有理会云裳的伤心。

无法替他制造价值的女人还比不上他的衣服金贵。

“是,少爷。”

贴身护卫来财走上前来,野蛮地拉扯着云裳离开了。

董继祥不紧不慢地喝着香茗,直到宿醉感消失,他手撑着脑袋,开始思考怎样压价的事。

“敢狮子大开口要四十文,看来荣州的粮价还要看涨。”

光靠着他和皇商的金字招牌,强硬压下十文钱的可能性也有些低。

扯出王之昌的虎皮试试?

“反正王长史的名号不花钱,试了不行就去请本尊来。”

董继祥打定主意,穿戴整齐下了床。

刚走到门口,外面的地板“咚咚”作响,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护卫来福,居然没能拦住。

“董少,看到你差手下把云裳姑娘送回屋,我就知道你醒了,果然醒了!”

领头的方占河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显然是疾跑过来的。

“是……我在外购粮东奔西走,怕云裳跟了我受苦,各位老爷是来向云裳求情的?”

董继祥看了一眼乌泱泱的人头,都是昨夜为他接风洗尘的囤粮大户们。

一个小小花魁真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他拒绝云裳姑娘似乎有些吃亏了。

“替云裳求情?不是,董少,我们是来和你签契约的。”

方占河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纸盖了私章的契约书递到他的面前。

“方老爷,我昨晚只是收下了云裳姑娘,可没答应一斤四十文的条件。”

董继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道厉色。

他可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那种男人。

这群人还真是太小瞧他了。

一斤三十文拿不下来,他绝不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