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中毒了,若不喝药,依靠自身排毒,你会每日打上几十甚至上百个喷嚏,一连打十天半个月才算完。”

唐参不出口则已。

但凡说话超过十个字,总能吓秦小满一大跳。

“中毒?!”

他连忙撸起袖子,查看自己手掌细小血管和手腕处的青筋。

在这个时代,想要验证自己身中剧毒,不难。

毒发或是试银针即可。

可想要验证自己中了细微的毒素或是慢性的毒素则很难。

好在他之前在雨林里出任务时,跟当地老乡学过一个辨别身体有无中毒的方法。

检查自己的神经末端处,看看有未发生改变,借此来判断,有没有毒素入侵的现象。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筋脉倒是正常,但是指甲盖底端有层淡紫色的毒素残留。

由于正值冬天本身神经末端就容易变色,再加上近日事忙,他也并未在意。

此时看到这种变化,他大吃一惊。

“我竟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最近的吃食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宫中,也就是昨晚去肖府吃了一场接风宴。

但打喷嚏是在去肖府之前……略一回想,他便心中一震。

是在去破庙回来后,他便开始有了打喷嚏或是打哈欠犯困的症状。

记得在富阳,他身体还没调理好时,也总是喜欢打哈欠。

如今旧事重演,才知并不是累的,而是中了招。

“公子应该是那日在破庙里中的毒,当时我嗅到有异样的气味,但还没来得及分辨,便被硫磺等物的气味掩盖住了。”

唐参只是平常的叙述。

但秦小满看到唐叔别有深意的眼神,不由得讪然一笑。

一回生二回熟。

事不能过三。

看来唐叔都快晓得,能够把人炸飞的东西,是由什么组成的了。

下次再炸人的时候他得注意一些。

实在不行就告诉唐叔配方,等到合适的机会,弄成喜庆的烟花爆竹,让唐门给天子当作祥瑞献上也不错。

“严重吗?”

秦小满知道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麻利地接过唐叔手里的药碗。

离得越近,那股药味儿就越发刺鼻。

饶是如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

一大口一大口地灌下去。

灌完。

便听唐叔缓缓开口。

“不严重,用药泡澡的话,三日起效,内服的话,一碗见效。”

啥?!

秦小满胃里一阵翻腾,却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呆愣愣地望着一滴不剩的药碗,再看面无表情却眼中带笑的唐叔。

只觉得唐叔已不再似初见般那么单纯。

明明可以泡澡用的药,全部让他内服了……这一大碗灌下去,早饭都能少吃一半。

为了让早饭达标。

也为了能够早日排出毒素,不再像是被人背后骂着似的不停地打喷嚏。

秦小满穿了衣服,绕着新宅院跑遍了每个院子。

跑了大约一个时辰。

等到吃早饭时,已是日上三竿。

刚进房间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喊人摆饭,新府的管家便忙不迭前来禀告。

有一位陈书生赴约前来。

“来得够早的。”

秦小满略一思索,便让管家将人带进来。

并吩咐厨房再多端几盘小炒上来。

接待客人就不能像平日一样,吃些简单的小食早点。

要是让陈书生知道他每日早餐吃得多么朴素,估计又要想新套路编故事给他听。

麻烦。

他只想知道陈书生的真正来路和用意。

为了给陈书生留下一个皇商秦家该有的体面印象。

他让人将早饭摆到了大厅里,在大厅里接见客人。

大厅里留用了“李府”原本的装潢,也就是董家人的审美。

整个装潢从内到外透露出“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这两个词。

任人看了,都得说一句。

真有钱。

真烧包。

秦小满认为在这种环境里谈生意,处处透露出一种压人一头的财气。

几乎是他前脚进去,还没落座。

陈书生便怀里抱着厚厚一沓用线封好的蓝皮小册子走了进来。

这小册子和他献给天子的,不说相差不大,简直一模一样。

封皮的颜色,还是他喜欢的蓝色。

嗯。

看得出来,陈书生为了投其所好,下了不少功夫。

“秦先生,这么早前来,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我正准备吃早饭,陈公子忙活了一夜,一定还没来得及吃饭,不如一起?”

秦小满顺势提出了邀请。

虽然他不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但有时候,在饭桌上更能让人放下防备。

说出来的话也具令人相信。

当然了。

这一招,他认为对一个合格的细作是没有用处的,他只是想让陈书生认为他觉得有用罢了。

“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书生大大方方的表现,有种当初肖大侠不拘一格的影子。

倒是很对秦小满的胃口。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表现是真性情还是假人设。

主客落座后。

丰盛的早餐便端了上来。

“都说皇商秦家如今已是剑南道首富,不日便能成为大乾首富,陈某幼时,家里虽有余粮,但也不会像秦先生家中一样,就连早餐都是四荤四素,果然,人还是要多多努力,让家人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才不枉此生。”

连吹带捧还不让人觉得这是在痛斥富得流油的生活不对。

陈书生身上确实带点说话的艺术。

但,秦小满还得要假装鸡蛋里挑骨头。

“陈公子的父亲不是能够在突厥通行的大商人?他死后没能留下家财吗?”

不等陈书生回答,秦小满又连忙解释。

“我不是想打听你父亲往事的意思……明着跟你说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和你不熟,你又是自荐来的,遇到一些我觉得矛盾的地方,我必须要问问。”

虽说。

他知道这个矛盾点,是陈书生故意透露出来的。

“父亲确实留下了一些财物,但被那些同行们以父亲欠他们钱为由,强占了过去。”

陈书生咬紧牙关,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微凸。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便立下志向,一定要出人头地,要让母亲和妹妹不再受到欺压!”

“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秦小满配合着他的出演,主动伸过手去。

“饭菜还有些烫,我先看看你这些年努力收集的消息,能不能派上用场。”

“秦先生放心,一定能!”

陈书生说得十分自信。

并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来。

“这上面是突厥人的生活习性,是我根据父亲口述整理出来的,请秦先生过目。”

身为突厥人,自然明白真实的生活习性,绝对不能告知给外族人知道。

不能像大乾人一样,种植出增产稻秧,巴不得召告天下。

让邻国人偷学去了他们不怕也就算了,甚至还会主动去教给邻国人。

他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但不妨碍他将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告诉秦小满。

陈书生交过书,从仆人端来的铜盆里洗了手。

正准备夹起一块鱼肉,品尝一番美味佳肴,却听秦小满不满地“嗯……”了一声。

“陈公子,你这上面写的内容,有些好像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