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可是秦家的马车?”

马队行至跟前,张刺史拔刀相问。

秦小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却不由好奇。

究竟出了何事,竟能让张刺史如此剑拔弩张。

“这是秦家的马车,张刺史要找谁?”

秦小满率先挑开车帘走了出去。

却见张刺史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来本官运气不错,在这里遇到了秦公子,后面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秦老爷了。”

“正是。”

秦小满见张刺史提及老爹,心下有了计较。

对方不是冲着哪个人来的。

而是冲着秦家来的。

“不知张刺史找我们父子二人有何事?”

秦立夏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站在车板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张刺史。

先前在各个州府增加秦家的店铺,唯有天府城的各种桎梏较多。

他开始还以为是天府商行众多导致的。

后来听两个护卫解释,才知道,天府的张刺史,乃是王副丞的门生。

“秦老爷,许久不见,秦老爷越发精神了。”

张刺史话是好话。

但配上他讥笑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绝对没好话。

“这样一来的话,本官也不必担心,秦老爷这一路上会因为受到委屈,身体顶不住了。”

受委屈?

顶不住?

秦小满看到张刺史还在故弄玄虚,意图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开门见山地问:“张刺史要将我们如何?”

“非也非也,秦公子此言差矣,不是本官要将你们如何,是陛下!”

张刺史朝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

“陛下有旨,因秦氏制衣行所制军服延误军情,特让剑南道各个州县抓捕你们父子二人……”

此话一出。

秦小满瞳孔微缩,心中一震。

他马上联想到唐姑娘上次给他写信时,提及司云雷不肯接收秦家军服一事。

再加上,董必达的二子董继武,还在司云雷手下当先锋官。

这两人尿到了一个壶里,剑指秦家也就罢了。

竟敢拿前方将士性命当作对付他的手段……该死!

“秦公子,别干站着了,下来走两步,走到县城官衙,本官也好安排。”

张刺史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与身边的两个副手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两个副手可是临时从王家护卫里调派来的,目的就是出一口恶气。

“拒不接旨者,杀无赦!”

两个副手大喝一声。

吓得拉车的马儿不断地撅着蹄子。

车夫也是心里慌张,一时拽不稳缰绳,只能任由秦小满和秦立夏站在车板上,左摇右晃。

“秦公子,请吧。”

张刺史高坐于马背上,比划着城内。

“去让陵县县令备两辆囚车来。”

两个副手闻言,其中一人马上兴奋地打马前往。

当初王之昌因秦小满所害上了囚车,丢尽了王氏一族的脸面。

这笔账,他们今日便要同秦家父子清算!

待到一人打马离开,张刺史的幕僚出声阻止。

“大人,天子让秦公子他们五日内抵达京城,这已过去了两日,要抓紧了……”

“闭嘴!”

张刺史呵斥一声,打断了幕僚的话。

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利用这次机会,折辱秦家父子。

秦小满刚站稳,听到两人的对话便明了。

天子并不是因为要问罪,才让他们去京城。

极有可能是让他们快马加鞭去京城,洗刷嫌疑的。

他跳下马车,走到老爹的马车前,伸手将人扶下来后,趁机在老爹耳旁提醒。

“张刺史假传旨意,天子没有问罪于秦家,爹你别太担心。”

天子是有疑心病。

但当今天子可不是傻子。

想来是污蔑秦家羽绒服延误军情的事,没有确凿的证据。

天子顾及到秦氏制衣行的重要性,这才只召入京城,而非直接定罪。

“小满,你放心,就算他们想屈打成招,爹也能挺住。”

秦立夏神色决绝。

已然做好了誓死反抗的决心。

“……”

秦小满便知道,老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屈打成招这种表面上的阴险手段,张刺史自然不敢做。

毕竟他们还要进京面圣。

天子面前当场翻供,不光张刺史官帽不保,还会连累敌人布的这个局。

但。

受些罪是极有可能的。

甚至,还会遇到有人不想让他们进京面圣的危险情况。

正想着。

剩下的另一个王氏子弟,已经下了马,带着人手冲了上来。

将父子二人团团围住。

“我与公子同去。”

唐参看到那些官差要将自己推开,身形一晃,便轻巧地进入了包围圈之中。

“你可姓秦?”

王家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出声质问。

“天子让我们抓的是秦家掌权的父子俩,你一个护卫,还没有面见天子的资格!”

带上唐门医圣。

只会给他们后面动手,留下隐患。

就在秦小满准备找个适当的理由让唐叔名正言顺的跟他们一行时。

却见唐叔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随身背着的一个陈旧到掉线的布包,随手扔到王家人手里。

“什么破东西?”

王家人甩手往地上扔,有心想踩几脚。

还没浇地,扯出里面明黄的卷轴,吓得他连忙扑到地上,让布包掉到了自己的身上。

“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当年天子召我入京的圣旨。”

“上面写着,何时都可去,同样是去面见天子,我与他们一路,你管得着?”

向来寡言的人,一旦长篇大论。

讲的可都是重点。

接住布包的王家人,打开圣旨看了一眼。

确认了唐参所讲属实,脸色青了又黑,配上浑身的泥巴,显得十分狼狈与滑稽。

“我确实管不着!”

好半晌,王家人终于做出了决定,但却对着唐参挑衅一笑。

“希望唐医圣此行能够顺顺利利,可别辜负了天子的旨意。”

王家人愤然转身去清理身上的泥巴。

秦小满好奇地打听着:“唐叔,你怎么还带着圣旨?你真想入宫当太医院使?”

他以为唐叔随身携带的包袱里装的是武器呢。

“京城居,大不易,这东西有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言外之意。

天子的圣旨只是拿来当挡箭牌的。

唐叔根本没打算遵从旨意照办。

高啊!

秦小满竖起大拇指。

骨碌骨碌~~

这时。

刚才被张刺史派去官衙拉囚车另一个王家人捏着鼻子回来了。

人还没靠近,一股恶臭飘了过来。

“大人,两辆囚车都在这里了。”

秦小满看到囚车的木棍和底部,满是新鲜的污垢。

臭石头烂菜叶堆了厚厚一层,哪里还不明白。

准备囚车的是何人。

“囚车怎么这么脏乱?”

张刺史同样捏着鼻子,幸灾乐祸地询问。

“这种囚车可怎么下脚?”

“回大人,实在是时间紧急,上次关进囚车巡行的罪犯刚砍了脑袋,这车还没来得及处置……”

借口不需要完美。

只需要掌权的人相信就行。

张刺史自然乐得如此,故作一脸为难地对着秦小满问:“秦公子,你看这……为了节省时间,也只能请你们将就将就了。”

“你们放心,等把你们拉到天府的渡口,就能够上船、过索道,只要你们配合,一定能三日内抵达京城。”

换言之。

要是因为他们自己不配合不上囚车,耽误了时间。

张刺史概不负责,罪名全由秦小满他们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