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附着一抹太阳辉光。
疯猴子心中一惊,身体猛的一缩,如被火烧一样的辙步矮身,缩着头就惊退回去了。
然而头上却沉,回到马的另一侧时,伸手一摸头,发髻居然被斩开了,他脸色大变,又羞又怒,没有去看其他同行人的惊诧神色。
他没有再钻马脖子,而是直接绕过马头,闷着头,红着的眼的朝着楼近辰冲了过去。
楼近辰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说话,人家不会听,还会被人抢攻,一着不慎就可能被抢进中门剑圈之内,那自己就可能小命就没了。
所以他也一声不吭,左步一辙,便成了一个辙步弓步,同时手中的剑便迎着疯猴子的肩膀点刺过去。
他不想在这里杀人,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杀了人也不好办。
疯猴子一个斜窜步,不但避开了匹练般的点刺,还一下子就窜到了楼近辰的身侧。
楼近辰心中一惊,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武技高明的武者打斗,之前遇上的都是一些小山匪和鬼怪,而现在这位显然是一位近身搏杀经验丰富的人,其身形灵动,动如脱兔,又气势凶狠,眼神凌厉,出手必定是杀招。
楼近辰的剑还没有刺到顶,便不得变招为右抹,这一剑抹的就是疯猴子的咽喉,不再留手了,同时脚下环辙一步,走的是八卦步。
他虽然主练的是家传剑术,但是网络上有那么多武术视频,他自然也学了不少,并花了很大的时间琢磨和练习。
扭身环辙,剑抹咽喉。
疯猴子的身形也不得不转折,并且伏身避开抹咽喉的剑,四脚趴在地上,这一下就躲过了楼近辰的剑,他剑从疯猴子头顶划过。
嘤嘤剑吟在虚空里流转。
楼近辰一看对方这个姿势便知道他一定会有有一个窜扑,因为对方已经四脚趴地,而自己的剑才刚落空,剑未收回,对方这个时候扑过来一定极快,且极凶猛,自己收剑已经来不及,退也不及人扑的快,他很清楚被扑入了剑圈之中,自己就可能会死。
只是他不清楚对方是从地面扑自己的腿上,然后抱自己的身体而盘腰掏蛋,再扣眼珠呢,还是直接跃扑自己上身。
他心中电光火石般的想到这个,疯猴子已经扑了出来,是跃扑,地上尘土飞扬,地面被他的手脚借地扒出几道似犁过痕迹。
他没有想,也来不及想,只身斜窜出,他手中的剑如倒提着一般,随着他身体扭转而挥拉出一抹白光,目标则是疯猴子的腹部。
疯猴子双手灵动,竟是在剑临身的那一刹那,抓住了剑刃,楼近辰只觉得自己剑是划在木头上一样。
同时变招,脚下步子轮转,已经转为面对疯猴子,手中的剑急收回,然而那疯猴子却紧紧的扣住了剑身,附着剑身上随着一起朝楼近辰上身扑来。
楼近辰心中危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汹涌,他看着那疯猴子像是疯子一样的眼睛,脸上竟是有灰毛。
这人显然不是纯粹的武夫,纯粹的武夫没有这样疯狂的眼神,也绝不会这个样子,这人的眼神有着一股能够震慑人心神的疯狂。
楼近辰将心中那一丝惧意瞬间镇压下去,然后一个弓步挑刺,先是将对方挑起,对方借力依然是便朝他头上跃来,但楼近辰却已经蹲身,在对方松剑的一刹那,他手中剑已经感受到了,紧随着一个冲天剑势,朝上方刺去。
疯猴子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危险,在空中的时候缩腹,尽量不让自己的腹部被刺的深,同时手脚并用的去蹬开楼近辰的剑,楼近辰手中的剑却转动剑身,以刃迎之,卸去对方的力量,紧跟着疯猴子的身体划去。
一道鲜血洒落虚空,疯猴子怪叫一声落地,落地的一刹那,楼近辰追风赶月般的追上了来,一个弓步直刺落在了他的背上刺去。
然而剑在就要落到疯猴子的背上时,他却突然急停,并以挽花的剑式,转动着剑,剑身卷起朝阳日光,将身侧一道从虚空里窜出来的碧绿虚蛇绞碎。
“啊!我绿头王!”
惊呼大叫的是一个人女子,这是她祭养的蛇蛊,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可腾空飞遁,再过些日子,只要她自身修行突破,可炼入身中,合于自身真气,便可一举达到阴魂日游的层次。
此法虽非阴魂化神晋阳的正法,但却也另辟蹊径,别有一番玄妙,被称之为豢灵法,只是真正‘灵’类难寻更难祭养,于是很多人退而求其次,便通过祭养各种毒虫成蛊,或者祭养怨魂鬼物,使之成为‘灵’类。
楼近辰将她的蛊蛇绞散,这让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所以她是又痛惜又愤怒,还有着慌张,失去了蛇蛊,她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杀了他,杀了他,他杀了我的绿头王,杀了我的蛇蛊。“女子尖叫着喊道。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疯猴子招招窜扑,再到被一剑击退,再到女子为了救疯猴子放出自己的蛇蛊,再到蛇蛊一下就被绞散,这不过是片刻之间。
其实不需要那个女子喊叫,其他的人也已经出手了,其中一人指间夹着一道黄纸符,只见他在阳光里一晃,纸符就变成了一团红色的火焰,自指尖挥出,红光朝着楼近辰飞逝过来。
这还是算是他第一次与人斗,刚刚那蛇蛊,他都没注意,他只是感觉到了危险,便自然的挥剑去斩,没想到就斩杀了一条蛇蛊。
现在这一道火符是他亲眼看到的,一张黄纸符在指尖化为道红色火光。
火光似火矢,速度比扔出的一块石头也不慢多少,楼近辰心中慎重无比,紧束心念,气念凝聚于剑,举过头顶,剑尖一缕太阳精火凝聚,随着他的剑挥落。
剑割裂虚空,发出嘤嘤剑鸣,剑光灿烂,划过火符。
那个行施火符的人,有一缕法念合于火符之中,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一抹锐利斩断了自己的意识联系,火符无声裂散为一片火光。
楼近辰没有刻意的去瞄准那一道火线般的火符去斩,一切都凭感觉,既有多年来自己练习剑术的准确度,又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越发敏锐的感知。
自之前在马头坡祠堂庙宇之外,闭眼斩灭那么多诡眼之后,他这份感觉像是第三只无形的眼睛一样,让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无所遁行。
一切都凭本能挥动手中的剑。
剑斩火符,火符崩散。
一道黑影在他的身后出现,朝着他扑来。
楼近辰像是身后生了眼睛一样,翻身撩剑,这是养的‘鬼’,只要被他扑入身中,便会被寄身食魂,剑附火光,那‘鬼’影剑光过后竟是燃烧起来,惨叫着杜家庄里逃去。
疯猴子心中狂怒,他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次进攻时被逼退,第二次再欺身打杀之时,不但没能够成功,反而还需要别人出手救才活了下来。
他脸臊通红,心都似要滴血,他感到奇耻大辱,在杜家庄之中,他也是受人尊敬的,每年总会有一些人死在他的手上,而他看这些一般的修士,都像是看土鸡瓦狗一样,常在心中想只要给自己近身的机会,杀之举手之间尔,可是这一次,不但近身了,而且是缠斗,竟是没有赢。
他不服,再一次冲上去,人如猴子般的疯叫在地上窜行,他接受了之前的教训,变的谨慎,四脚不离地,迂回奔窜,地上涌起尘土环绕着楼近辰。
他在楼近辰背对着他的时候窜扑而上,他相信,只要让自己触摸到了小腿,那他的小腿就将废去,整个人都将被自己缠抱住,他决定将对方身上的肉都吃掉。
就在他心中欣喜要扑到腿后跟之时,一道灿烂剑光先一步斩落。
他惊叫一声,手双在身前一挡,身体借力侧翻而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已经被剑光斩断了,正掉在那边的尘土之中,五指还伸缩抓握着。
而那楼近辰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斩断了他的手臂,手中的剑点刺斩划,挂撩抹削,将朝朝着自己涌来的一道道光波击破。
那些都是法术的光波,他不知道中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那危险感觉环绕,一切尽在心,手中剑光纵横,竟是没有一样法术能够近得了身。
那些法术波光,是之前一起出来的人,在那里弹射出来的,曲指弹出,一道道无形的法力形成有光波冲射,肉眼只看到一抹稍明亮的光华,或者是暗淡晦涩的光线,普通人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
但是楼近辰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剑带动着太阳精火附于剑身,将之击碎。
每一次击碎的那法术的波光,他都感觉到自己念头的震动,法力会散去几分。
这是念头在震动的一刹那无法束住精气,所以法力自然会散去。
这种危险,却让他沉浸,有些入迷,比之刺落叶多了几分玄妙,比在庙前闭前杀眼睛多了几分清醒的体悟。
“住手!”
突然如其来呼声后,法术光波停止了,楼近辰这才停下来,倒持长剑,微喘着看门楼下又出现的人群。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许多人,在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少了出来。
楼近辰看得出来,那里大部分是普通人在看热闹,不敢靠近,而从中出现的那一行人,地位显然不低,他们走过来时大家都给他让路了,为首者是一个老人,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头顶,横插着一根碧玉簪子。
他正是杜家庄的庄主杜涉。
杜涉来到了马旁边,手一指,说道:“解下来!”
立即有人将趴在马背上的杜德胜尸体解下,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杜德胜死的不能再死,而且是一身的精血都没有了。
他并没有多看,而是盯着楼近辰看,刚刚他已经看到楼近辰凭着一柄剑,将那些法术击散的情形,心中不由的想着:“火灵观的一个弟子就有如此本事,那火灵观主定然不凡,只是德胜死了,此事婆婆定然不会善罢干休,万一起了冲突,我杜家庄又结一强敌也,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楼近辰同样打量着他。
庄主杜涉念头转过之后,心中已有想法,说道:“你跟我来!”
“庄主,是他们火灵害死了德胜。”有一人大声的说道。
“哦?”庄主杜涉侧头疑惑的应了一声,他认出这是杜德胜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
“如果不是他火灵观的观主说一定会带回德胜,婆婆早已经去请她的好友来救出德胜了。”
楼近辰听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看到杜德胜死了就朝自己动手,原来是观主做了保证。
“不过,听这话观主好像没有说是死的还是活的啊!”楼近辰心想。
“此事,先去婆婆那!”庄主话不多,但是却也有威仪,说完之后便朝前走,楼近辰也没在害怕的,牵着马就跟着进去。
一路看着这杜家庄环型的庄路上,两边都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指指点点议论,楼近辰也是打量着这些建筑风格,家家相连,墙壁也少见直线直角,多是圆弧,窗户小而高。
“德胜啊!”
一声凄厉的尖嚎传来,是老人的声音,楼近辰看到一个老人已经抱着杜德胜的尸体痛哭着。
楼近辰亦不由的感慨,无论怎么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一件让人痛惜的事。
楼近辰也看到了观主,他站在一座药房的门下阴影里,楼近辰走了过去,向观主拱手见礼,观主只是摆了摆手,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杜婆婆抱尸痛哭。
“火灵观主,你害死了我的孙儿。你害死了我的孙儿德胜。”杜婆婆痛哭大喊着,她在这里的地位高,这一喊,立即有人喊着要让火灵观的人偿命。
楼近辰皱了皱眉头,他从观主那里接到任务一刻也没有停,就往马头坡去,也是尽了最大的力了,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去,带回来的都只会是尸体。
这种迁怒人的做法,让楼近辰的印象极差。
楼近辰见观主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声浪带着那愤怒情绪压过来,楼近辰只当是修行了。
直到喊了一阵子之后,杜婆婆才抬头,愤怒的朝观主说道:“火灵观主,你说过会带我孙儿德胜回来的,现在我孙儿死了,死了,你怎么说?”
“婆婆你的孙儿这不是回来了吗?”观主神色凝重,但是说的话却并不弱势。
“你,你说什么,我孙儿死了。”杜婆婆怒吼着。
“活见人,死见尸,火灵观说到做到。”观主神色凝重,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既然火灵观做到了,那请婆婆继续炼药吧。”
“你,还想我为你炼药,我要你死啊!”杜婆婆撕心裂肺般的喊着,那边的庄主则是一声不吭,任由群情激愤。
“本观的药,岂是你说不炼就不炼的,本怜你孙儿夭丧,许你发泄几句,切莫自误啊。”观主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着一股强大的锐势,站在旁边的楼近辰觉得自己这个瘦瘦小的观主,竟是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