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考核一定会很严格。

海明月很清楚,对于一些非大派出身的人来说,想要在望海道阁当讲郞,会更加的严格,更何况现在并非招募讲郞的时间。

“请稍等,我换身衣服。”楼近辰说道,他转身进入了房间里,他的衣服已经不多了,自出了火灵观之后,他都是穿脏了就丢,然后穿新买的衣服,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衣服。

在小刺猬的指导之下,他全身上下都换了一套新的,内衫白色,外面是黑色,有束腰带,袖口适中,脚下一双黑色的靴子,头上的头发他自己用手做梳子梳了好几遍好扎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剑鞘好好的擦了擦。

至于胡须,那就只能这样了。

然后又以一块黑布将眼睛蒙上,手一伸,小刺猬已经跳上了他的手,然后又跳上他的肩。

开门,海明月正坐在一边的一个圆亭里,安静中带着一丝的忧郁。

“走吧。”楼近辰走近,惊醒了有些出神的海明月。

“走吧!”海明月说完,在前面带路,她已经想到了楼近辰考核不过后,就将他推荐到自己的好朋友那里去,她那里一直都想要招一个炼气士做为辅修的讲郞。

她那里虽然只是小道场,但是名声还是不错的,更从未听说出现过拖欠他人的薪酬的情况。

“今天考核的人不但有教谕,还有两位大讲郞,他们可能会对你进行提问,你解答的时候尽量详细一些,因为你将来面对的是那些弟子们。”海明月说道,她其实见过很多,小观野庙出身的人,虽然可能有一定的本事,但是基础知识往往很不扎实,他们自己可以施法,却不能够释法。

而在这里当讲郞,释法的能力很重要。

当楼近辰海明月来到了一个讲堂之时,里面正跪坐着六个人,其中对着门的正位跪坐着一位紫袍的中年人,唇上与下巴都有短须,头发发盘起,一丝不苟,其他的人也都是类似的打扮,不过身上的衣服颜色不一样。

其中有两人身上穿的衣袍是藏青色,其余的皆是蓝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由此可知,那两位穿着藏青色袍服的一定是大讲郞。

海明月对着那正位的着紫袍的教谕行礼,说道:“教谕,楼近辰来了……”

不等海明月介绍,便见教谕伸手制止了她的话,说道:“明月,你先坐下。”

“是,教谕。”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将这一切都听在眼中,他不知道海明月与阁主海姞到底是什么关系,若是没有亲密关系,那海明月不可能看阁主的信,也不会来接他上来,也不可能可以直接安排他来考核,然而若有亲密关系,但这教谕这里似乎又没有很受尊重。

楼近辰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教谕的地位很高,高到甚至可以撼动动阁主的地位。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声音很严肃,正是教谕的声音。

“眼睛暂时看不见,但不影响我授课。”楼近辰说道。

“收不收你尚未定下,谈何授课之事。”一个大讲郞说道楼近辰没出声,只是在众人环视之下站定,剑拄于地,双手按在剑柄上,肩上的刺猬想往他头发下面躲,可惜头发被扎起了根本就遮不住她。

“你所修何道?”教谕问道。

“炼气道。”楼近辰回答道。

“可读过岳真人的《天地气论》?”教谕问道。

楼近辰摇了摇头,说道:“未曾。”

“恐怕他连岳真人都没有听过吧。”还是之前那个大讲郞笑着说道。

教谕看了这个大讲郞一眼,大讲郞立即收敛笑容。

“炼气道最可贵之处在哪?”教谕问道。

“炼气道处处皆贵。”楼近辰说道。

“若是由你来讲炼气道,当主讲何法?”教谕说道。

楼近辰心中不由的想,不是有一个炼气道的讲郞了吗?怎么还真想让我讲炼气道了?

“若我讲,当主讲观月净心之法。”楼近辰所说在他看来是最适合其他法脉修行的。

他所说的也正是海明月所教的之法,“明月亦是教此法,且你《天地气论》都未曾听说过,本教谕不可能让你在望海道阁替换明月的。”教谕的话让楼近辰有些发蒙。

海明月脸色也微变,她显然不知道教谕为何这样说,却没有出声。

楼近辰则是脱口说道:“我来此处,并非是要替换谁。我来望海道阁是因为他人荐信,是为了替其完全多年前的承诺,亦是因为受到了阁主的邀请才来的。”

“你所说的这些,不在道阁招募讲郞的条件范围之内,道阁有道阁的规矩,你持何人荐信,老夫也不知亦不管,即使是其本人来,要入道阁也需要考核。”教谕说道。

本来,在楼近辰看来,即使是进不了这道阁也无所谓,毕竟在他看来,这望海角那么多的道场,又不是非要在这里不可,不过,要完成季夫子的承诺,最好还是留下来。

“既然说到了规矩,我想,一个传道授业的道场选择讲郞,除了德行之外,那些规矩定是为能够选到真正有才学的人,而做为一个修士,施法、释法、解法,但有其一出类拔萃,便可称一声有才学,教谕难道不想了解这些吗?”

教谕面沉似水,说道:“哦,想来你对自身实力颇为自信,也罢。”

他左右看了看,说道:“各位讲郞们可听见了,有谁可令其死心?”

这些讲郞,看向楼近辰的目光有些不善了,又有人目光玩味,敢于在这里对教谕出言不敬的人,可是许多年未曾听过了。

海明月坐在最边上,也是觉得人楼近辰可能是因为被拒绝了而恼羞成怒。

这时,有一个年轻的讲郞抱了抱拳,说道:“野外行走,迷雾遮蔽视线,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前路,耳中听到唤魂声,当何解?”

楼近辰想也未想,脱口答道:“紧束心念,顺应心中所感呼唤声而寻到发声源头,杀之。”

这是他第一次在火灵观后山之中而杀敌的方式。

“你如何束得住心念,你如何能顺应心中所感寻到发声之源头?”那位年轻的讲郞追问道。

“炼气者,皆可做到,我初得法之时,便以此法杀一敌人。”楼近辰说道。

那人心中一怒,只觉得楼近辰在胡说,如果像他这样说的容易,那岂要人教授解法。

又一讲郞开口道:“于密室之中静修,周身无碍,突觉心似针扎剧痛,何解。”

楼近辰一听,便知道他说是中了诅咒法的表现。

他一这路来的望海角的过程之中,倒是遇上几种诅咒法,其中就有一种‘巫毒娃娃’的诅咒法,这‘巫毒娃娃’是由受诅咒的穿过的贴身衣服,以及头发指甲等制成一个施法媒介,再通过祭祀之法,寻着巫毒娃娃与其本人之间的一丝感应,针刺巫毒娃娃的心脏,其本人亦会有心被刺中的感觉。

短则三日,长则七日心疼而死。

这一类诅咒法,隔得远,又隐蔽,受术者本人很难找到,可能在这寻找的过程就已经死了。

大家都看着楼近辰,因为想要解这种法术,几乎没有好的办法,大多数是让朋友在附近寻找,而他自己则全力护住心脉,争取时间,当然,也有修为高者,可以在其施法时察觉施法者的方位。

但更多的人则是小心自身的毛发衣服不被人获得。

“忍住受术时的心痛,感应诅咒源,以火烧去巫毒娃娃,此术可解。”楼近辰说道。

“一派胡言,若都如你这般所说,那天下又有何法不可解。”那人怒声说道。

“天下本就无不可解之法,若有不解,定是自身修行不足。”楼近辰所说自然是在理的,但是却万万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因为大家都做不到,也不认为楼近辰能够做到,在大家看来,说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解法,就是在胡说八道。

“砰砰!”教谕敲了敲桌子,说道:“明月,此人持阁主故友信件而来,来者是客,你就代阁主好好的招待一番吧,至于聘其为讲郞之事便休提。”说完他起身,便朝外面而去,其他的讲郞也一个个从楼近辰的旁边绕过,离开之时,还打量着楼近辰,并摇了摇头,有些则是笑出声来。

有些人则似好意的拍了拍楼近辰空肩,说道:“年轻人,当脚踏实地,我相信,你所说的解法,定能实现。”

最终,只剩下一个海明月也起身,来到楼近辰面前,说道:“你难道真的没有与人斗过法吗?”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斗法是怎样的。”楼近辰心中疑惑。

“那你觉得斗法是怎样的?”海明月问道。

“抬眼见高下,垂手分生死。”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一愣,听着楼近辰这自然的语气,似乎他真的是从生死之中走过来的一样,又看着他的眼睛,立即想到也许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瞎的。

“在望海角这里,一般不与人见生死的,在这里,凡事都留几分余地,毕竟修行不易,能讲和则讲和,若不能讲和要动法术,也不会伤人性命。”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样的风气还是很好的,凡事留一线,也没什么错。

有秩序有规矩,总比没有秩序没有规矩的好。

“不知道友对我可还有安排,若是没有,我这便离开。”楼近辰说道。

“我有一个好朋,家中亦开办道场多年,正需要一炼气士为讲郞,你若愿意的话,可暂去那里安身,至于这道阁之事,不如先等阁主回来再作计议。”海明月说道。

“行!”楼近辰爽快的答应下来,这倒让海明月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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