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修行法是修根本的法诀,会很容易便能够延展出法术来。
而那些低端的根本法,往往是呆板的,不变的,所以很难延展出相应的法术来。
不过,凡事皆有弊端,常变常新的观想,很容易动摇观想的根本与信念,若是不得其法,反而可能会修为倒退。
“应时而观,适时而想,在这变化之中,其中无论月是隐还是显,都千万不可变更观想的主体,即使是天色晦暗,月被藏压于幽暗里,你的观想主体仍然是月,绝不能是黑暗。”
楼近辰又说了一下炼宝的思路,比如她可以制一件画册一样的法器。
可以在一本画册上面画着各种不同的诡怪,需要用的时候,随时召唤出来。
这种祭宝的思路又给娄寄灵打开了,娄寄灵非常的高兴,起身就想找东西来试,楼近辰知道,这些看似简单,其实需要一整套的理论知识来支撑她完成,她没有相关的知识,便不能够做到。
这正是需要她自己经过一个长时间学习的,楼近辰只是给她提供炼宝方面的思路。
之后,无眉画皮女挑着水回来了,然而楼近辰与娄寄灵却没有再说话了,无眉画皮女觉得是不是两个说了自己的坏话,所以自己回来了就不说话了。
楼近辰在那里吃着菜,喝着小酒。
出乎楼近辰意料的是,这里的菜和酒居然很不错,他问那个无眉女,无眉女则说这是对面的酒楼里的掌柜亲自下厨做的。
“哦,很不错,你等会问问要多少钱,从你们东家这里拿!”楼近辰说道。
无眉画皮女看了自己东家一眼,她很清楚,东家根本就舍不得买任何制画皮和画画以外的东西。
“伱自己会制符钱,怎么不自己去付。”娄寄灵说道。
“制一枚符钱,看似简单,其实比我刚刚杀那个四境还要用力。”楼近辰说道。
“那也比我赚钱容易。”娄寄灵说道。
“我从不赚钱,我对钱不感兴趣。”楼近辰说完觉得这话有些熟悉,挠头。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你们这海巷城之中,是否有县令?”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诶!”娄寄灵说道。
“你在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楼近辰眼睛都瞪大了,惊讶的问道。
“我天天在这里制画皮,哪里有空去跟别人打听这些!”娄寄灵说道。
“那么这里由谁说了算?”楼近辰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四海商行吧!”娄寄灵说道。
“你天天在家里制画皮,什么都不知道。”楼近辰说道。
娄寄灵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她说道:“心无旁骛才是修行之态。”
楼近辰打量着娄寄灵,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起身,拍了拍手,说道:“行,我自己去看看吧,这个新海巷现在是谁说了算。”
“不过我听说有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够去。”娄寄灵说道。
“哦?哪里?”楼近辰问道。
“县衙里!”娄寄灵说道。
“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我只远远的看过一眼,就觉得那里很恐怖,琪姐姐也跟我说,千万不要去县衙里。”娄寄灵说道。
“是嘛,你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是有兴致了!”
楼近辰出了娄寄灵的画皮馆,发现走在街上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于是他拐进了一个巷子。
顿时有一阵臭味扑面而来,耳中听到嗡嗡的苍蝇声,朝面上扑来,被他的法念挡住了,瞬间燃烧。
闻着这个臭味,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不由的想吐出来,刚刚那美美的一餐顿时不美了。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要从这里面走,而是只要避开大家一刹那的目光就行了。
从他的袖子飞出一张纸化为一个人继续向前走着,而他本身则已经隐去身形,然后转身继续在大街上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
从明面上来看,这座县城确实没有人管理,但是却仍然有秩序,由此可以看出,这座城其实还是有人在掌控着这一切的。
他第一个去的当然是县衙。
城并不算大,县衙在中心处,来到县衙的后面,隐隐的就听到了县衙里面的声音,这县衙之中很热闹,楼近辰站在县衙外面,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在这个县衙之中有一层无形的乌光。
这乌光让楼近辰有一种污秽感觉,他发现那一股臭味不是闻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他没有从县衙的前面进,而是推开这后面的门,一步步的走进县衙之中。
然后他看到一片脏乱,到处都是血污,是粪便。
墙壁上面有人皮贴着,有尸骨躺在地上早已经干枯了,其发似枯草,在楼近辰走过他身边时,他居然还伸手想要抓楼近辰的衣裳。
说他死了,他在正常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死人,说他没死,他在修士的眼中,又还有另一重生命。
县衙后院之中有花草。
花草茂密,却已经异变,他伸手与一根藤接触,那一根嫩绿的藤在这一刹那就像是闻着了血味的蚂蟥一样,瞬间缠绕上了楼近辰的手指。
楼近辰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自己的手指之中渗透进去。
他手指上火起,那嫩藤瞬间缩了回去,比蛇还要快。
楼近辰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受伤倒在了这一片花草之中,一定会被它们吃的干干净净。
他隐约的看到草丛之中,有一具具的骸骨。
再往前面走,他耳中的热闹声反而没有那么大了。
那热闹仿佛也不是来自于这县衙,而是来自于外面,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人心慌。
他此时反而闻不到臭味了。
耳中原本听到的喧嚣声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安静。
他像是走进了一片诡异的聚居地,墙壁上面有画,画中的人在笑,走近一看,那画上的人嘴巴被人划开了。
乍眼看上去像是在笑,而走近来看了之后,盯着对方看,却觉得对方也似在恐惧,它在颤抖。
楼近辰伸出手要去那抓那画,画上的人却突然尖叫一声,从画中跳了下来,朝着县衙的更深处而去。
随着这一声尖叫,让这县衙显得更加的幽静。
楼近辰也没有去追,而是按照自己的进度一步步的探查。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黄昏,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是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但是照着他的影子,印在这个县衙的长廊之中。
他的隐遁法不知何时已经破去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眼睛所能够看到的地方,那深处的阴影,他双眼居然无法看透。
不过,他隐约之间,又看到深处似有灯光一样。
一步步的走在县衙的长廊之中,他走到那有光亮的地方,发现不过是一面碎在地上的琉璃镜子。
他从镜子边上走过,那镜子倒影着他的身形。
因为他不是从县衙的正门进来,所以此时他应该是走在县衙的后宅之中。
在一扇窗户下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屋子里有人在祷告。
仔细的去听,仍然听不清楚,那声音反而似更远了,他静下心来听那声音,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我祷祈您的垂怜,请求您降临,我愿将我的身献于您。……”
那声音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一句祈祷的话,很低的声音,像是躲在被子里,因为害怕别人听到,所以压着声音发出来的祈祷。
楼近辰轻轻的推开那窗户,窗户发出‘吱吖’一声,极外的刺耳。
那房间里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他朝里面看,屋里晦暗。
隐约可以看到那里面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碎了镜子的梳妆台。
楼近辰一眼就看到了那梳妆台的上面,摆着一尊雕像。
雕像是一个抱着孩子的样子,通体暗红,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雕刻,又像是被血浇成了这样子。
他从窗户处打量着里面,里面极为安静。
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刚刚自己听到了里面有声音。
他想转到门口,从门中进去,然而却发现这个房间的门在另一边,应该要转过这个长廓才能够从门那里进来。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屋檐下有一排水缸,水缸是用来接着水防火用的。
楼近辰从旁边经过,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即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水中飘着头发,那头发像是水草一样的从水里生长出来,飘在水面上,爬出了水缸,已经搭上了旁边的栏杆。
一股阴气从那水缸之中散发出来。
楼近辰拔出剑,以剑尖挑拔开那水草般的黑发,只见头发下面露出一颗人头来。
而楼近辰拨开头发的一瞬间,那人头居然是睁开的眼睛,看着楼近辰。
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那死灰的眼眸。
楼近辰在这一刹那,只觉得有一股冰寒浇下,那阴森的死气,化做冰锋一样要破开他的心念法光。
楼近辰身上的法光一念,阳光卷动,黑发瞬间燃烧,人头立即沉入水中。
楼近辰不知道这是人养在这里的,还是县衙出事之后,他们的人头被随手扔在这里而变成了这样子。
天色又暗了几分,太阳的余晖照在屋顶,却无法照在长廊里了,这长廊里又暗了几分。
楼近辰继续往前走,他隐约听到了哭声,寻着那哭声看去,然后走过去,来到了一个花盆边上,然后他看到让他觉得惊悚的一幕。
那花盆里种着一株类似于人型的植物,但是其根茎**于外的部分,居然像是一个婴儿的样子。
婴儿那发黑的五官,扭曲痛苦的样子,让他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