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秦玉山独自坐在车上,看着车下忙碌的剧团成员,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他再也不用像他们一样,每天做着打杂的活儿,还要看师父的脸色过日子。

现在他也是角儿了!

平阳剧团的其他成员这时都在忙碌地收拾演出服装和道具之类的,准备一会装车。

“听说今晚王总请客?”剧团成员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应该能吃顿好的。”

“王总出手很大方的,每人都给了红包,晚饭肯定给力。”

“我们今晚还能回剧团吗?”

“当然,吃完晚饭就回。”

“饭桌上要是喝了酒咱们还怎么回啊?”

“怕什么,喝酒又轮不到我们,那是秋班主和秦玉山的事。”

“哎呀,真是羡慕。”

“呵呵,你想不想跟秦玉山换一换?”

“我就这么一说……我还要脸呢……”

“哈哈哈……”

秦玉山听着外面的声音,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平阳剧团里的那些人分明就是在妒嫉他!

因为他是外来的,曾是小常生剧团的人,他们就各种妒嫉恨,觉得他跟着何强沾了光,得了范老板的赏识。

现在他终于出了头,这些人又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突然有人从车门处伸进脑袋,向里面张望着,“何管事不在吗?”

秦玉山定睛一看,认出那人是陈梅。

“是梅姐啊。”秦玉山知道陈梅人挺不错的,平时对他虽然并不热情,却也从没有在背后说过他的坏话,于是他放松下来,“我师叔刚才被范老板叫走了,你找他什么事?”

“哦,那我先去找秋班主吧。”陈梅说着缩回头,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走,迟疑了几秒,她重新把头伸进车里,“玉山,晚上去吃饭时,你最好别喝酒。”

秦玉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平时不喝酒,我师父不让。”

陈梅眸光幽深,“那就好。”

陈梅走了,秦玉山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往心里去。

他只当陈梅是随口嘱咐了他一句,还当他是小孩子。

难怪陈梅和秋丽丽关系不错,看来她也是性格直爽的那一类人。

一个小时后,何强才回到车上,打量着秦玉山有些不悦,“你怎么卸妆了。”

秦玉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道:“不是说晚上有饭局吗,不卸妆怎么见人?”

“你去见的是王总,又不是别人。”

“王总有什么不一样吗?”秦玉山一头雾水。

“王总他……算了,没事。”何强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

小常生剧团。

凤燕正在二楼的练功房,忽听院里吵吵嚷嚷的。

“怎么回事,吵什么?”他打开窗户询问围聚在楼下的几个小师弟。

“秋姐刚才急匆匆出去了,问她是去做什么她也不说。”

凤燕挺意外,“她没说她要去哪吗?”

“没说。”

凤燕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他下了楼,先是去问柳胡仙,“师伯,你知道秋丽丽去哪了吗?”

“她要去市里一趟。”

凤燕看了看时间。

下午三点多。

长途客车过了四点就是最后一班了,秋丽丽如果现在进了市内,就没办法在晚上赶回来。

也就是说她要在市里过夜。

“你在担心那丫头?”柳胡仙看出他的小心思。

“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她昨天根本没和我说她要去市里。”

“应该是有急事吧。”柳胡仙捋着胡子,眯缝着眼睛。

凤燕可以感觉得到柳胡仙是有事在瞒着他,不过对方是他师伯,他又不好直接问。

他转身出来,进了放电话的门房。

那里放着他们剧团唯一的一部电话。

他拿起电话,按下来电回拨键。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了起来。

凤燕礼貌地询问:“你好,刚才有人往我这边打了个电话,我没有接到,请问你是哪里?”

对方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婶,“我这里是个小卖部,我不知道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能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吗?”

对方说了,凤燕快速用笔记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撕下写有地址的那页纸,回屋拿了件厚外套,然后直奔大门口。

院里的一个小师弟看到他,“二师兄,你要去哪?”

“我出去一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小师弟惊讶地张大了嘴,“可……你要去哪啊?”

“去市内。”凤燕丢下一句,出了大门。

小师弟回过神来后马上跑去向柳胡仙报告:“二师兄也出去了,说是去了市内。”

柳胡仙嘿嘿笑了两声,“好小子,总算还没糊涂。”

“师伯,你在说什么啊,二师兄晚上怕是回不来了,要不要跟师父说一声?”小师弟们一个个不知所措。

“常生那里我去说。”柳胡仙迈着方步去了富常生的房间,进门神神秘秘道:“你那宝贝徒弟也跑了,你猜他干什么去了?”

富常生没好气地瞅了柳胡仙一眼,“师兄,你这是幸灾乐祸。”

“我哪有。”

“秋丽丽接到平阳剧团陈梅的电话,她担心秦玉山会被那些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富常生叹息着,“我现在就是半个废人,我只能求她帮忙了。”

柳胡仙冷哼,“让秦玉山那小子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还是个孩子……”富常生眸光里闪过一丝惋惜。

“凤燕也是个孩子,秋丫头也是孩子,他们哪个在我们跟前不是孩子,秦玉山这次要是能回来,我一定打得他屁股开花!”

“希望他能回来。”富常生恨铁不成钢。

“你光替秦玉山担心,就不担心你那宝贝徒弟凤燕?”

“有秋丽丽在,他不会有事。”

“你这么放心?”

富常生释然地笑了笑,“凤燕很成熟,虽然心理上有些问题,可他知进退,懂得人情事故,他早晚都是要飞出去的大雁,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的也是,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下盘棋吧。”

两个小老头百无聊赖的在屋里下棋,一直到天黑,谁也没有再提半句凤燕和秋丽丽的事。

他们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