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丽丽回到凤燕身边时,他还在跟其他演员说戏。

秋丽丽没上前打扰,站在边上等了一会。

凤燕全神贯注地跟别的演员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秋丽丽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秋丽丽又等了一会,见凤燕他们不像很快能说完的样子,于是她找后台其他人打听。

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见过秦玉山。

这时剧场里响起主持人的声音。

演出开始了。

后台顿时忙碌起来,大家各自准备,秋丽丽就算找人打听,也没人理会她。

演出就要开始了,谁管你找人啊。

秋丽丽也知道她这么打听没什么用,于是她重新回到凤燕身边。

最重要的是凤燕的安全,只要他演出顺利结束,比什么都重要。

她唯一担心的是何强会向凤燕下手。

富常生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如果凤燕也倒下了,小常生剧团就真的要完了。

台上第一出是《未央宫》。

京剧《未央宫》说的是吕后诱杀韩信的故事。

韩信替汉王刘邦打下江山,乌江逼死楚霸王,立下赫赫战功。

刘邦封他为天王、地王、仁王,三齐王。

又向他承诺,见天不杀,见地不能亡,世上没有刀可以斩杀韩信。

后来,吕后掌握韩信造反的书信,让萧何把韩信骗进宫来杀掉。

用红幛遮天,以红毯铺地,世上无刀可杀韩信,但是却有灭他的剑。

于是萧何便把韩信骗进宫来,被斩杀。

世上也便有了那句俗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台上,西皮慢流水板。

“尊一声相国听端的,楚平王无道行不义,不该父纳子的妻。金顶轿换成银顶轿,满朝文武谁敢提。伍子胥他的父上殿把本启,怒恼了奸党费无极。在深宫定下一条计,可怜那伍子胥,一家大小三百余口,一刀一个血染衣。”

“子胥逃出昭关地,投奔吴国报冤屈。谁知吴越刀兵起,越王勾践为奴隶。献出个美女叫西施,还有文种与范蠡。伍子胥,又去把本启,吴王他杀了伍子胥。”

“说什么忠良死得苦,道什么忠臣死的屈。似这等汗马功劳前功尽弃,难道我今日要学伍子胥,也要身首离。”

……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

秦玉山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轻轻叩门。

房门无声地从里面打开,秦玉山闪身进去。

陈梅正好从女厕所出来,看见秦玉山的身影一闪而过。

“咦?”她愣了愣。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小常生剧团的秦玉山。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于是悄悄靠近那扇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屋里传来何强的声音。

“……把这个兑在水里给凤燕喝了,你就有机会上台了。”

陈梅一颗心扑腾扑腾地跳。

她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

“我,我不敢……”秦玉山的声音有点低,陈梅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个没出息的,我给了你机会,你都抓不住。”何强骂道,“你放心,这东西兑在水里喝起来什么味道也没有,他不会发现。”

“那我也不敢……”

“你不想上台了?”

“想。”

“那你在犹豫什么?”

“我……我唱的不好,就算让我上台,我后面会忘词。”秦玉山沮丧道。

“你不是说你跟凤燕一块学的戏吗?”

“是……师伯开始还教我,但是后来我跟不上二师兄的进度,他就不再管我了。”

“柳胡仙那个老家伙,他也太偏心了。”何强愤愤不平,“我不在了,他们都欺负你。”

“谁说不是啊。”秦玉山带着哭腔,“就师叔你在的时候最关照我了,师父现在又在医院里,师伯天天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总说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露天晚会你不是上台唱得挺好吗?”

“可是师伯还是说我不行。”

“哼,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想捧凤燕,你以前跟我关系好,他们这是在迁怒于你。”

“呜呜呜,师伯,我该怎么办啊?”

何强沉默了一会,“你把这个兑在水里给凤燕喝了,然后我让平阳剧团这边的人帮你说情,让你替凤燕上台。”

“我要是演砸了呢?”

“今天演出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演员,他们会在台上带着你。”

“那……我试试看。”

陈梅听见有脚步声往门这边来,她连忙躲进厕所。

在厕所里,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秦玉山最先走出来,手里拿着瓶“健力宝”。

陈梅心里急得不行,她想快点去给秋丽丽送信。

凤燕的师弟居然想在水里下毒……

干他们这行,最重要的是嗓子,如果嗓子坏了,这辈子基本就只能打下手跑龙套了。

凤燕要是真被毁了,小常生剧团的台柱就要倒了。

陈梅在厕所里急得不行,可她又不敢马上出去,生怕何强在这时候也出来,被他撞见。

再说秦玉山拿着饮料去找凤燕。

凤燕这时候已经勾完了脸,换好了行头,只不过还没有轮到他们上场,他没有戴刑枷。

“二师兄,你渴不渴?”秦玉山怯生生走过来,神色不安。

凤燕以为秦玉山想要喝水,“你渴了?我这边壶里还有水。”

临来时,他自己带了个保温壶,里面装着开水。

“二师兄你喝这个吧。”秦玉山把饮料拿出来。

那是个易拉罐,已经被打开了。

“这个牌子我在电视上见过,我刚才喝了一口,很好喝。”秦玉山解释道。

凤燕看着易拉罐没有接,“你哪弄的?”

“临来的时候,我在楼下小卖部里买的。”

“你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单独去买过东西?”凤燕皱眉。

秦玉山头上顿时冒了汗,“其实……是其他剧团的人给我的。”

凤燕眉头皱得更深,他从秦玉山手上夺过易拉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哪个剧团的人给你的?”

秦玉山慌了神,“我忘了……不过这瓶子是封着的,不会有事。”

“你难道忘了师父的规矩?”

“富班主定了什么规矩?”秋丽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凤燕的手里接过了那瓶饮料。

凤燕认真地盯着秦玉山。

秦玉山心虚地小声嘀咕:“这是易拉罐,没打开之前都是封着的。”

“富班主定的规矩是什么?”秋丽丽再次重复询问。

“师父说……表演时,我们不能喝别人给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