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执掀开床幔, 看清了**躺着的是谁。他怒不可遏,转头抓住郑维桢的手腕。

“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她?”

郑维桢从他手中挣脱:“娶她对你有好处。你要?是怜香惜玉,就现在?把她救走,看看她会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嫁给你。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 我劝你再?等一等, 等我的人?糟蹋了她, 你再?出来?英雄救美。到时她失了贞洁,你要?是还肯娶她,她还不痛哭流涕的嫁进来?。”

刘执痛苦万分, 即因为郑维桢踏践他的心意,也因为惋惜曾经单纯美好的她, 变成了今日这幅蛇蝎心肠的样子。

他质问道:“冉娘从前还唤你一声姐姐, 你居然也下得去手这么对她!”

“姐姐?”郑维桢冷笑?:“那你看她现在?还会不会把我当姐姐。她的姐姐是郑家的嫡女,可不是站在?你面前这个女女支!”

刘执痛心疾首:“可你不是女女支, 你为什么要?对过去那些事耿耿于?怀?这些年我对你的好,难道就不能抚平你的伤口吗?”

郑维桢不肯看他,侧着身?说:“你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得, 可我也忘不了曾经的屈辱。刘执,你说过会帮我复仇的, 难道你忘记了?”

刘执指着**的秦冉君:“我是说过会帮你, 但这和冉娘有什么关系?她可从来?没害过你!”

郑维桢道:“她是皇后近侍, 娶她能够让我们有机会接触皇后和西阁,这对我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

秦冉君要?是真把我当成姐姐, 她应该也不会介意帮我一把。再?说婚后你对她好些就是了,像你这样的如意郎君, 也不算辱没了她。”

刘执微红的眼睛里透露出失望:“四娘,你已经魔障了,我不能再?让你错下去了。”

他转身?抱起秦冉君,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维桢看着他的背影,心像被?剜了一刀,她捂着胸口,劝自己说她和刘执本来?也没有好结果,难道还奢望刘执一辈子只对着她这个残花败柳吗?

与其把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复仇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她强迫自己切断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直起身?派人?将秦冉君被?歹人?掳走的消息放出去,让秦冉君名誉扫地。

不管怎么样,她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哑女抱着小包袱进来?,用手比划着问郑维桢:夫人?,今天还去慈幼局吗?

哑女是她的心腹,是为数不多知道她还有个女儿的人?。

而今天是幼薇娘子带着小宜新去慈幼局的日子,每个月只有这一天,郑维桢可以远远的看到女儿。

本来?今天,她想?趁幼薇娘子不注意,把亲自做的小衣服塞给宜新的。不过路上她巧遇秦冉君,便临时起意将秦冉君打晕掳来?。

倒是把去慈幼局的事情给忘了。

郑维桢抬头看看天时,这个点?去,幼薇娘子大概已经带着孩子回去了。

她垂下眼眸,冷声道:“不去了,把东西放好,下月再?说吧。”

哑女点?点?头,顺从地退下。而郑维桢则想?起这几个月去看望女儿时,那孩子表现出来?对幼薇娘子的依恋之情。

明明幼薇娘子就是她为孩子选好的继母,可当她亲眼看到自己的骨肉与她见面不识,反而去亲近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女子时,郑维桢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她也好想?抱一抱那个可爱的女童,告诉孩子她是她的娘亲。

可是那孩子却连碰,都不肯让她碰。

郑维桢看着这庭院深深,第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她好像已经没有可亲近的人?了。

但旋即她重打起精神。她牺牲了这么多,定?要?求一个得偿所愿才算不负这些年的努力。

秦冉君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在?家时的闺房,她娘亲正守在?床边抹泪。

见她醒来?,妆容精致的贵夫人?忙扑上来?:“冉娘,你终于?醒了,吓死为娘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娘让大夫进来?看你。”

她这一动,周围的丫鬟婢女也动了起来?,有人?去禀告老爷,有人?去请大夫,还有人?捧来?金盆伺候秦冉君洗漱。

秦冉君做了几年凡事亲力亲为的女官,倒有些不适应丫鬟们事事具细的殷勤。

秦王氏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亲自为女儿擦脸,并?劝道:“这回你可不能再?任性了,那个女官署不回也罢,就留在?家里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就让刘家上门走六礼。”

秦冉君猛的抓住她娘的手:“什么走六礼?”

第66节

一说到这个,秦王氏的眼泪又来?了:“我可怜的冉娘啊,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她不忍再?说下去,那种事,从她嘴里蹦出来?都觉得脏。

秦王氏擦了擦眼泪,不肯让女儿听了伤心,转而说道:“幸好还有刘家,他家本就是你爹给你看好的婆家,这回又是刘世侄救了你,难得他也不嫌弃,还肯认下婚约,真乃不幸之中的万幸。”

秦冉君摸着还有些疼的头,皱着眉说道:“娘你在?说什么?刘家?我与刘世兄?你将我被?掳劫的事细细说一遍。”

按秦王氏的说法,刘执忽然抱着昏迷的秦冉君上门,告诉他们夫妻说女儿遭歹人?劫走,是他碰巧遇上把人?救了出来?。

本来?秦氏夫妻还疑心刘执居心不良,想?用这种方法求娶女儿。

可刘执却说已将歹人?诛杀殆尽,且此?事决不会从他那儿传扬出去,他会为秦家保守秘密,不会妨碍秦冉君将来?嫁人?。

秦王氏正要?感谢刘执,却在?为女儿换衣服时发现秦冉君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

秦王氏当时就受不住了,失了贞的女子将来?还怎么嫁人?,她正为女儿的未来?担忧,谁知刘执听到这事,居然跪地请求秦氏夫妻把女儿嫁给他。

(刘执误会郑维桢已经让人?伤害了秦冉君)

“你刘世兄说,要?是他能再?早一些找到你,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辱了去。他说失洁一事怪不到你身?上,是歹人?作祟,你乃无辜受害。

要?是我们秦家肯点?头,他愿意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进门,从今往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心有芥蒂。”

秦王氏高兴地说:“这孩子是我和你父亲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都没得挑,冉娘啊,你现在?不比从前了,能嫁与刘世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可别?再?挑了。”

秦冉君扶着床沿起来?,她自己知道这个守宫砂早在?汴州时就没了,所以对贞不贞洁,嫁不嫁人?的也不怎么在?意。

她问:“刘世兄有没有说是在?哪儿找到我的?又是谁把我掳走的?”

秦王氏摇头,并?劝她:“这种事让你爹他们去查去,你就安心躺下养伤。我看那个西阁你也不必去了,左右嫁了人?,你也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何不如趁此?时机一并?辞了,相信皇后娘娘体恤你临嫁在?即,也不会为难你。”

秦冉君一听就急了,挣扎着要?起来?:“我不嫁,这门婚事我不认,所谓贞洁,没了就没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不妨碍我做事,娘你也别?当一回事。

至于?刘世兄那儿,是该谢谢他救我,但求娶一事就作罢吧,我无心嫁他,他也不用为了这点?愧疚来?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

秦王氏哪里肯依,照她看,秦冉君就是痰迷了心窍,再?是不肯让秦冉君离开的,连连叫来?丫鬟婆子,把人?按在?**。

一连两日,秦司济都没有入阁议事,杨垂芳命人?去女官署寻她,也未见着人?。官邸里的小丫鬟说:司济大人?昨日一早出门后,就再?没回来?过。

秦冉君不是这样没交代的人?。

殿内,皇后娘娘隔着帘子正在?听某位官员上奏本。

娘娘已经很辛苦了,杨垂芳不想?用这事去扰烦皇后娘娘,遂自己做主,让人?再?去秦家问一问。

因是太极宫的宫人?前去查问,秦家倒没闭门不见,只是去的小黄门并?没见着秦司济,而是带着秦家为秦冉君请辞女官之职的陈书回来?了。

杨垂芳打开陈书一看,怒骂了一声:“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

就秦冉君那个性格,怎么可能突然要?嫁人?,且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司济之位。

杨小满此?时正在?批奏本,她和承琮两个,一人?一张案几,简单的问候折子让承琮直接写个‘阅’就行。

复杂一些的,再?送到杨小满手里仔细批复。再?有不能断决的,发加急送去冀州给陛下过目。

批完一摞奏本,杨小满就觉得背部很不舒服,她这段时间是坐也不行,站也不行,腹中的孩子越发长大,害她晚上躺在?**都不舒服。

幸好露香和垂芳两个给她铺了个软软的躺椅,这才能让她躺上去小憩一会儿,不然整日整日睡不好,她怕是没精力批这些奏折了。

承琮见了她这样,便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这儿有儿子看着呢,娘亲只管去休息。”

杨小满放下奏本,打算起来?走走,结果这一站起来?却感觉到小腿抽筋了。

“垂芳、垂芳。”杨小满连忙喊人?,门外的杨垂芳听见动静立马进来?。不过承琮快她一步,已经扶住了杨小满。

杨垂芳吓得满头大汗,和承琮两个把杨小满移到躺椅上。

医女很快赶来?,为杨小满揉腿,憔悴的皇后把二皇子打发回去,独留下了杨垂芳。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杨小满半闭着眼,躺在?宽大的躺椅上愈见消瘦,唯有圆鼓鼓的肚子大得吓人?。

杨垂芳无法,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好凑到杨小满耳边把秦冉君的事说了。

“下官怀疑,司济大人?是被?秦家扣下了。但这说起来?算是秦家的家务事,西阁不好插手。”

杨小满猛的睁开眼睛,她威严的样子让杨垂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家务事?胆敢扣押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家务事。垂芳,你点?二百神武卫去秦家要?人?,本宫倒要?看看秦家有多大胆,居然敢扣下西阁的女官。”

皇后竟然将西阁女官与前朝命官同等看待,杨垂芳心头火热,立刻应下:“垂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