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嘉庆帝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话，问道：“田保，你理解这两句话的意思了吗？”

“奴才愚钝，并不能完全理解……”

田保垂首说道。

“唉！”

嘉庆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修了这么多年的斋醮，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所谓‘道心’，并非是一心修醮就能拥有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

田保听懂了嘉庆帝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垂首站在那儿。

“上天在这个时候，让林旭出现在了我面前，或许就是为了让他帮我选一位储君，来继承千秋大业的吧！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搅动京城风云，为朕选出一位储君吧！”

嘉庆帝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伸手在窗台上拍了一下，吩咐道：“田保，按照我刚才的吩咐，去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请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好！”

田保跪下来说道。

……

七拐八拐之后，曹公公把林旭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的面积不算大，中间有一条青石板过道，两边各有三座规模一样的房子，青砖红瓦，面积虽然不大，看起来大约也就六七十平米的样子，但是房子很精致，旁边还种了一些林旭不知道名字的树木，哪怕现在还是冬天，这些树木依然长满了绿色的叶子。

“侯爷，请进吧。”

曹公公推开了右边最里面一间房子的门，微笑着示意道。

“这就是田公公的值房？”

“是的。”

“嗯。”

林旭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办公室和会客室，占据了整个房子大约三分之二的面积，摆设很简单，却又很精致，他看不出来桌椅是用什么木头做成的，但是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很有质感，应该是用什么名贵木料做成的，而且是由能工巧匠制作而成的。

在往里面是一个小房间，由于关着房门，因此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但应该是休息室。

以前，他还真是想象过，皇上、太监总管之类的人物，办公场所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特别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但是，他今天先是去了嘉庆帝的精舍，现在又来到了大内总管田保的值房，才发现这些大人物的办公场所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要比他想象中的简陋许多。

“侯爷，请坐吧！”

曹公公十分殷切的说道。

“谢谢。”

林旭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曹公公打开柜子，从里面挑选出了一罐茶叶，笑嘻嘻的说道：“老祖宗专门吩咐，一定要给侯爷泡最好的茶叶！这是今年的极品大红袍，据说每年最多只能出产六斤，全都是要进贡给皇上的！这一罐大红袍，是皇上特意赏给老祖宗的！老祖宗说了，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才够资格喝这种极品大红袍！”

曹公公谄媚的说道。

听了这话，林旭不禁是乐了！

昨天晚上，他在吴王那儿，也听到了类似的话，喝上了同样的大红袍。

这让他不禁是感到好奇，既然这种极品的大红袍每年才只能出产六斤，就算是全部进献给皇上，可是皇上给吴王赏一罐，齐王那儿应该也得赏一罐，田保这儿赏一罐，司礼监的其他公公，赏不赏？

如果司礼监的公公们都得赏了，那么内阁的几位阁臣，赏不赏？

要是全都给赏的话，皇上的这六斤极品大红袍，够用的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旭便给这个曹公公逗乐子：“曹公公，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侯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公公一边给林旭泡茶，一边说道。

“刚才你说，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才有资格喝这种极品的大红袍，我想了解一下，最尊贵的客人，都是指哪些人呢？”

“原来您是要问这个啊！这尊贵的客人嘛，虽说没有一个定数，却也有一个大约的范围。首先，侯爷您肯定是最尊贵的客人，其次嘛，内阁的阁臣，六部的尚书，还有成国公、荣国公、当今的国丈长原候、驸马都尉等几位勋贵，哦，当然了，还有齐王、吴王、景王等几位王爷……”

“还有吗？”

“其余的嘛，似乎也就没什么人够得着被老祖宗称为贵客了。”

“那些六部的郎中，还有封疆大吏，难道算不上是田公公的贵客吗？”

“嘿嘿……”

曹公公掩嘴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道：“六部的郎中，封疆的大吏，说出去也算是很大的官了，尤其是在普通老百姓看来，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但是，在老祖宗跟前，这些小官，还真是算不上什么。”

听了这话，林旭不禁是暗自惊讶，这个小太监的口气不小啊！

六部郎中，封疆大吏，在他口中，竟然就是些小官！

看来，皇上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哪怕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眼界那也不是一般的高啊！

“曹公公，能不能再请教件事？”

“哎哟，侯爷，您太客气了！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好！”

“呵呵，我想问一下，田公公每天都陪在皇上身边吗？”

“那是自然！我们老祖宗可是万岁爷最信任的人，自然要天天陪在皇上身边！”

“如此说来，田公公也真是够辛苦的，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啊！”

林旭颇为感叹，田保作为大名鼎鼎的“内相”，论权力，除了嘉庆帝之外，整个大宁，恐怕就只有“外相”颜守成可与之相提并论了！

可是，这么一个权势熏天的人物，却每天都要伺候在皇上身边，时时刻刻的装孙子，说起来，也真是够累的！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比如晚上吧，司礼监的五位公公是轮流值班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老祖宗就可以回家了，他老人家在宫外也是有宅子的，就在灯市口，出了皇宫，没几步路就到了。至于白天的时候，如果他老人家有什么事要去办，也可以让其他公公代为值班。”

曹公公解释道。

“原来如此！”

林旭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田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个活都是够累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天天陪在一个老虎身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