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然是王公公自制的茶,怪不得喝起来竟有如此神韵!以前,我只知道公公精通琴棋书画,尤其在琴技和园林方面,更是大师中的大师!却不知道,原来公公对茶道的造诣也如此之深!真是让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请问公公,这茶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可否将配方相赐?”

宋长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极尽拍马屁之能事!

“呵呵……”

王海对于自己制作的这种花岩茶确实非常得意,而宋长吉的这个马屁又把他拍得非常舒服,因此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只是将大红袍和茉莉花按照一定比例拼配而成罢了。不过,说不复杂吧,却也有几个要紧处,要是掌握不好的话,那就不可能泡出这种滋味。”

“敢问王公公,是哪几个要紧处?”

宋长吉摆出了一副“不耻上问”的姿态。

“除了泡茶的时候需要掌控的火候和时间之外,最为关键处,还有三点。”

王海今天的心情很好,而且他对于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便耐心的讲解道:“第一点,那就是大红袍和茉莉花的拼配比例。如果大红袍放多了,则太甘。如果茉莉花放多了,则太香。”

“第二点,则是煮茶的水。想要把这种茶的滋味煮出来,普通井水肯定是不行的,起码也要用清冽的泉水。但最好的水,却是雪山泉水,也就是山上积雪融化而成的水。如何取积雪,也是很有讲究的。表面的那一层肯定不能要,最底下的那一层自然也不能要,只要中间的积雪!待融化成水之后,还要经过上好的山石过滤,才能最有岩韵。”

“至于第三点嘛,嘿嘿,普通人就更是想不到了,那就是在煮茶的时候,放上一片新鲜的柠檬片,薄薄的一片就行,不要放多,多了就酸了。”

“只要把这三点都做好了,才能喝到如此好茶!”

宋长吉虽然是个大富豪,但在吃喝方面却并不是太讲究的人,他平日里喝茶,只是随便泡上一壶罢了,才懒得下这么大功夫!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表现的极其虔诚,在王海叙述的过程中,不停的点头称是!

在王海说完之后,他又是一通彩虹马屁拍了过去,还特意向王海索要茶叶,逗得王海哈哈大笑!

“你个老宋,明明自己不愿意费工夫,还托词自己弄不好!好吧,难得你对这种茶如此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让王忠给你带上一罐,回去好好品尝吧!”

“多谢公公赏赐!这一罐茶,我一定藏在最为紧要的地方,除非是公公这样的大人物光临寒舍,否则,我可不舍得拿给他喝!”

“哈哈,不过就是一罐茶叶罢了,你竟然看得如此宝贵!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你这个江南首富小家子气?”

王海笑得花枝乱颤!

“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公公亲手制作出来的神茶!什么龙井、毛峰、铁观音、碧螺春,全都没得比!另外,我能有这个‘江南首富’的名头,还不是全靠公公所赐?拿到外面去说,好像还能唬唬人,在公公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布商!”

宋长吉在继续拍马屁的同时,又巧妙的向王海表示了一下感恩和忠诚。

“哈哈……”

王海又大笑起来,然后用一种长辈对晚辈说话的口吻说道:“当初,咱刚来苏州府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布商向我大献殷勤,想要接下宫里的生意。因为他们都知道,谁要是接下了宫里的生意,谁就是江南第一布商,也就是江南首富!”

“一时间,给咱送礼的人简直要踏破了门槛!送银子的、送宅子的、送田地的,甚至还有给咱送女人的,根本就不管咱是不是有福消受!”

“只有你给咱送了一张古琴!跟那些银子啊、宅子啊、田地啊相比,一张古琴实在算不了什么!就算是前朝名人用过的,又能值几个银子?”

“可是啊,长吉,你知道咱为什么选择了你吗?”

宋长吉略一沉吟,便巧妙的回答道:“因为在下送给公公的,并不只是一张古琴,而是一颗全心全意孝敬公公的心!”

“哈哈哈……”

王海大笑起来:“一颗全心全意孝敬咱的心!嗯,这话在理儿!长吉啊,好好干,只要咱还在这个位子上坐着,你这个江南首富的位子就稳如泰山!”

“嘿嘿,其实就算公公离开苏州,回了宫里,我这个位子依然稳如泰山,而且还要比现在更稳呢!”

“哦?此话怎讲?”

“公公把江南织造局打理的如此出彩,皇上绝对不会亏待了公公!待公公回宫之时,便是公公进入司礼监之日!”

宋长吉十分笃定的说道!

“慎言!”

王海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意摆起了脸色:“你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怎敢妄自揣测圣意?”

“长吉口误,还请公公责罚。”

“责罚就免了,以后多注意点儿!在咱这儿说说倒也罢了,如果传到外面去,别人还以为是咱家有啥非分之想呢!”

宋长吉当然知道,王海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便轻轻一笑,把他带来的那个镶嵌着玉石的木头匣子拿到了桌子上来,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具尾部已经有些烧焦了的七弦琴。

“托公公的福,这张焦尾琴已经被我找到了,您过目。”

宋长吉微笑着把木匣子推到了王海面前。

“呀!这就是前朝宫廷第一乐师魏延年亲手制作的古琴!据说,他当时为了寻找制作这张古琴的材料,就耗费了十年之久。可惜的是,后来一场宫中大火,这张古琴的尾部被烧焦了一些,但是阴差阳错之间,却把这张古琴的最后一丝燥气也烧透了,弹奏而出的声音既清脆空灵,又绵柔缓和,因此被评为当世第一琴!”

王海十分博学,对于这张古琴的来历如数家珍,一边说话,一边把焦尾琴拿了起来,轻轻抚摸,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