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西门大官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娘”给喊懵了,而始作俑者小赵棣见他这一嗓子终于把西门庆的脸色给回转了些,心里面也是松了一口气。
赵棣想从欧阳瑞的怀里挣脱出来,奈何已经发怒的欧阳瑞两条手臂就跟铜锤似的,他根本挣脱不开,赵棣心里转了转,听说现在要是不跑,就真跑不了了!
于是,赵棣决定无耻的利用他这张天真的小脸从西门庆这边下手了,更是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看着西门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喜欢娘,娘抱抱!”至于七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的,在面临发怒的父亲这个当口,已经是浮云了。
瞬间被这张小脸击中的西门庆面对对方伸出来的胳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厢欧阳瑞的脸色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伸手把赵棣往前面的地上一扔,终于重获自由的赵棣借力使力在地上翻了两圈,稳住了身子,撒丫子就跑了。
“喂!你这是干什么,你想摔死他啊!我还没生气呢,你干什么拿孩子撒气?”西门庆不明就里,看到欧阳瑞竟然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给扔出去了,吓得魂儿都飞了,一时早忘了他自己把醋缸子都打翻了。
“小兔崽子命硬着呢,摔不死他,倒是你。”欧阳瑞叹了口气,过去把西门庆的手拉住了:“大夫不是说,不要让你情绪太过激动,怎么不听话。”
西门庆一瞪眼睛:“你还说呢,要是换了你,看到我抱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童子,你能不多想?”
把人家儿子当成人家蓄养的娈童这种大乌龙,西门大官人现在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等这不好意思劲儿过了,西门大官人忽然回过神来了,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欧阳瑞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上回欧阳瑞跟他说他的身世时,可是没说他还有个儿子的!
“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今天忽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来,明儿是不是就有个欧阳娘子跑到我面前来把我赶出门了?”心里面再度泛酸的西门庆,战斗力又升级了。
“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从未娶妻,哪里来的什么娘子,至于儿子,他是我收养的义子,身世有些特殊,现在还不能说,以后你便明白了。”欧阳瑞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西门庆,也只得尽力安抚了,他本来没打算现在就把赵棣给西门庆认识的,就怕西门庆多心,哪里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儿的事儿他记着了,总要那小兔崽子付出代价不可!
“收养?!”西门庆一愣,好端端的,收养儿子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西门庆的疑问,欧阳瑞一笑,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如果说想要亲生儿子,如果你能生,咱们三年抱俩我最高兴了,其他人我连看都懒得看,更不要说碰,我这辈子也不想要什么亲生儿子了,收养一个不是更好,还有人替我分担分担这些事物,不然我怎么能成天陪着你,嗯?”
这话一说出口,刚刚战斗力升级的西门大官人立刻就软了,没想到,欧阳瑞竟然会对他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样大的家业,竟然也不想要亲生骨肉来继承,他刚刚还,还误会他!
西门庆的眼里立刻浮现出愧疚了,欧阳瑞见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把西门庆搂进怀里,低低的笑声在西门庆的耳边响起。
“快些好起来,不然,我真的要憋死了。”
西门庆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低低的在欧阳瑞的怀里嗯了一声,两个人在书房外面又和好如初了,不过,等西门大官人安静下来自己好好琢磨了琢磨,不由得各种捶床懊悔。
这件事,他要是较真,就是欧阳瑞的不是,他本可以借着这件事给自己谋取一些福利的!也许,他还能借着这次机会,让欧阳瑞答应让他反攻一次呢!怎么他又被欧阳瑞的三言两语给说的什么都不想了,失策啊失策啊!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纠结于自己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的西门大官人,别扭的把后脑勺冲着欧阳瑞。
而欧阳瑞呢,猜到了西门庆在懊恼什么,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意,不过,这抹笑意在自己的视线总是在西门庆的屁股上面徘徊的时候,又变成了苦笑了。
此时的夜里,院子另一边的世泽轩,阴了自家父亲一把的赵棣,已经包袱款款准备行动了,他那小心眼的爹哄好了便宜后娘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呢,他还是先走一步的好,辞行什么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把武松引到陈敬济那边去。”吩咐下去具体事宜,赵棣给欧阳瑞留了张字条,连夜出了清河县,虽然城门已经关闭了多时,但是对于赵棣的身手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陈敬济和潘金莲落脚在了临县,武松也在那儿附近,赵棣的人很快便把消息传了过去,武松便也十分恰好的听到了路边行人的议论,说起今儿进城的千户老爷,身边的小娘子模样如何俊俏。
武松听了会儿,觉得这路人的描述十分像那潘金莲,便打听到了陈敬济落脚的地方,连夜便探了进去。
那陈敬济与那县老爷吃酒吃到了半夜,醉醺醺的回到了落脚的地方,潘金莲在房间里盼到他回来,殷勤的给他醒酒、沐浴,伺候的百般妥帖,而这些都被隐藏在暗处的武松看到了眼里。
武松心里面也正惊疑的,他知道的是那山贼常六拐了潘金莲走,并不知道怎么现在潘金莲竟跟在一个千户的身边,武松虽然鲁莽却也不傻,心道这中间准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得好好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才好行动。
此时就听屋里面传来了说话声,那潘金莲越是临近清河县越是精神不宁的,就算准了武松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她之前隐瞒了陈敬济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给武大下毒,她怕陈敬济知道她是个把自己的丈夫都给毒杀的人,陈敬济因此不要她。
但是如果一旦进了清河县,这人言可畏,陈敬济早晚是会知道的,与其那个时候被动,不如现在就先由她自己说出来的好,当然,她说的必须是“事实”。
“我的儿,怎么脸色这般难看,难道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当微醉的陈敬济看到潘金莲明显好似是哭过的眼睛,不由得着急的问道,却不知,他这一开口,就落入了潘金莲的算计。
“莲儿委屈!莲儿恨不得就此死了才好,莲儿真是活不下去了!”潘金莲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得陈敬济更是心疼万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不要哭了,如果有委屈,我定给你做主。”陈敬济一边心疼一边追问,更是把潘金莲抱在怀里。
外面的武松看到这潘金莲扑在陈敬济的怀里,眼睛都瞪圆了,心里面大骂**妇,强压住怒气继续听着。
只听那潘金莲哭诉道:“老爷,之前奴曾说过所嫁非人,又被那可恶的山贼看上从家里强掳了来,当时奴只觉得遇上爷就是脱离了苦海,当日所受的苦就当是一场噩梦,奴半点儿都不想去回忆。哪里知道,今儿刚进了这里,便听到了那闲言闲语,竟说奴是毒杀亲夫的恶妇人,这让奴可怎么活?”
陈敬济一愣:“什么毒杀,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别哭了,说清楚我也好给你做主。”
“当日张大**小说 *Www.*class12/户把奴嫁给那武大,那武大三寸丁的身子,奴配他原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却还百般作践奴,动辄便打骂,好几次奴都险些没了命,后来奴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买了包耗子药打算自我了断,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被他喝了下去,当时看他中了毒,奴都吓傻了,偏赶上这时候那贼来家里偷东西,看到了这一切,便把奴给抢走了,还威胁奴,若是不听他的话,便说是奴下毒毒死了亲夫,奴当时六神无主被他半哄半骗的带走了,现在想起来,奴真是后悔,还不如当日便给那武大赔了性命,也好过现在被人泼了脏水得了这么个名声!但是奴又不后悔,如果没有遭遇这些,奴也见不着老爷你了!”
潘金莲一番声泪俱下,颠倒黑白的话,却把陈敬济感动的不行,搂着潘金莲亲了几下,更是拍胸脯保证道:“你别怕,那些个小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等咱们到了清河县,我去给你做主,谁再嚼舌根子我就拔了他的舌头!还有那武大,如果死了,我也把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给你出气,如果没死,哼,我做主让你把这些年受得起都还给他,好好折磨他一通,可好?”
潘金莲破涕为笑,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门“砰”的一声被从外面大力的踹开,门口出现的那张怒目而瞪的彪形大汉,不是武松还是哪个?
潘金莲吓得魂不附体,并不认得武松的陈敬济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哪儿来的混帐东西,这也是你能乱闯的地方?”
武松此时已经被刚刚听到的话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什么千户,什么杀人犯法他全都抛到脑后了,现在他只想把这对奸夫**妇给掏心挖肝,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陈敬济不认得武松,潘金莲可认得,见武松这副模样,潘金莲吓得抓住陈敬济的手:“老爷,他就是武大的弟弟,武松!”
陈敬济一听也打了个寒颤,忙高声大喊:“来人,抓刺客,快来人!”
武松听他竟然喊人,更是一个箭步冲到陈敬济面前,抡起拳头朝头便砸,武松那力气连大虫都能打死,更别说是人了,陈敬济慌忙躲闪却没躲开,被武松一拳头打中面门,鼻血顿时便流了出来,疼的陈敬济“哎呦”了一声,便栽倒在地。
武松还不放过他,又照着他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拳,见陈敬济连哎呦声都不吭了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武松这才扭头看向了潘金莲,而此时,外面的官兵也都听到了刚刚陈敬济的喊声往这边来了。
武松抢步起身从一个小兵的腰间抢过了一把长刀,一刀便把潘金莲扎了个透心凉,随即杀红了眼的武松举着刀就向外面冲出去,那些官兵哪个敢拦他,都只一边躲闪,一边纷纷喊着:“武都头杀人了,武都头杀人了。”
等武松胸口的这口恶气都出尽了,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再一看自己的这一身血迹,武松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也呆住了。
“武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就在武松呆愣的这当口,赵棣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在这种武松完全麻爪了的当口,即便眼前出现的是小孩子,也让武松像是找到了什么倾泻口似的,慌张的拉着赵棣,把刚刚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了一通。
“师父,你别慌,你是怎么想的?”赵棣反问武松。
“我,要不,我去县里自首,毕竟他们也是罪有应得!”武松说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底气,他现在正在县衙里也当着差呢,这官府里面的门道现在他也十分清楚,他杀了这什么千户,会面临什么他十分清楚。
“师父,自首万万不可!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杀的这个姓陈的千户,就是京城那个陈洪的儿子,陈洪死在高衙内手里,蔡太师这气撒不出来可还憋着呢,如今陈洪的儿子又死了,他铁定不会饶了你的,到时候就算是义父出面,也保不下你!”赵棣连忙说道。
武松一听更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把那贱人杀了便是了,何苦惹上那个姓陈的,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赵棣看武松的神色,更进一步说道:“咱们还是逃吧,不瞒师父,我当初是被人追杀差点儿丧了命,被义父救了起来,如今我已好了,又怕我那仇人找到我再伤及义父,这才离家出走,没曾想竟然在这儿碰到师父你了,师父听我一声劝,这官司是自首不得的,师父赶紧逃,最好不要走官道,尽挑些僻静的小路走,师父你一身的本事也不怕山林大虫什么的,反而更安全。”
“那你呢?”听到赵棣让人追杀,武松立刻便不放心他了,连忙问。
“我那仇人厉害着呢,师父别管我了。”赵棣苦笑道。
“不行,咱们两个一起走,你一个小孩儿,我怎么能放心,你别说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又处处为我着想,我怎么能听到你有厉害仇家就弃你于不顾?”武松这股劲儿上来,定要和赵棣一道。
“多谢师父!师父,既这么着,我有个主意,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那仇家也是京城的,师父现在也成了蔡太师的眼中钉,咱们不如哪儿也不去,便去东京藏起来,他们准想不到咱们回到东京这个最危险的地方!”赵棣眼珠一转建议道。
武松本也不是有主意的人,听了赵棣的话有道理,便同意了,于是,小狐狸拐着武松一道去了京城,计划的第一步圆满成功。
而此时的清河县,睡梦中的西门庆,已经按照本能的,从后脑勺对着欧阳瑞的状态,翻了个身,又窝回了欧阳瑞的怀里,欧阳瑞手臂也动了动,把西门庆给抱住,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继续美美的酣睡着。
第二天醒过来的西门庆自然发现自己这个睡姿问题,深深的唾弃自己一遭,又隐隐感觉到还有什么不对劲,想了半天,西门庆终于想起来了,一把掐住了欧阳瑞腰上最柔软的肉。
“怎的一大早就虐待亲夫?”欧阳瑞笑着睁开眼睛。
“昨儿都把我气糊涂了,我都忘了,他怎么叫我娘?”西门庆开始算后账。
欧阳瑞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媳妇,他不喊你娘,难道去喊别人娘吗?”
“呸!老子是纯爷们,纯纯的!要叫也是叫爹!怎么成了娘了!”西门庆不服的扯脖子喊道。
欧阳瑞一边笑一边让外面等着的人把今天早上的那份药端进来,递到西门庆手里,意味深长的说道:“纯爷们先把这治那儿的药喝了吧。”
这话听着,怎么总是滋味不对,西门大官人砸吧砸吧这话的滋味,想发火儿,又找不出话头儿,咕咚咕咚把苦的厉害的药汁喝了,心里面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得找机会反攻一回,让欧阳瑞看看,什么是纯爷们!
西门庆瞄了眼旁边笑得异常狡猾的欧阳瑞,考虑到自己屡屡在对方手里吃瘪的状况,还有等他病好以后马上就会面临的对方十分昂扬的需求,西门庆决定,他这次一定要百般筹划万分小心。
乃们都对木X马如此期待么,咳咳,大官人身子就快要好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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