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生睥睨着,他果真是疯了,什么都不顾,想着一同去死。

他不快不慢的点开唐瑾的电话,他又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车,既然要他死,那他就陪着演戏好了。

宋屿生按下拨打键,电话里传来机器声音,很快便接通了,是乖甜的女音,很入耳。

他不禁心尖划过甜腻,一想到与她有未来,与她度过以后得每一天,他就很高兴,整个人的心绪都变得好起来。

“睡了吗?”宋屿生问的很轻,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唐瑾,他捏着方向盘,目光转悠在手机上。

唐瑾鼻音很重,整个人都听着起来很软又萎靡,“没呢。”

“咚”一声巨响,后备箱受到剧烈的撞击。

宋屿生闷声吃痛一下,整个人往前,果然他有防备,充气袋立刻护住了他。

只是气压上来,他身体往前。

他目光紧盯着手机,听着唐瑾接下来的情绪。

他趴在方向盘上。

好想听到唐瑾哭,可又怕唐瑾不会心疼他。

“宋屿生你那里怎么会有撞击声?你现在在车上?出什么事了?”

“宋屿生你说话,你你你说话,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宋屿生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你说话!”

他受到剧烈撞击,意识慢慢的模糊起来,他想要回答,听到唐瑾焦急的声音,不禁笑了起来。

她是在乎的。

唐瑾快疯了,她听这声音敢都不敢去想,分明就是出车祸的声响啊。

她还未躺**,一声碰撞吓得她惊悚起来,她赶忙穿上外套便跑了出去,他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受伤严不严重。

要是宋屿生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唐瑾穿着拖鞋,朝着十八梯下去,拖鞋太碍事了,她索性直接扔掉赤脚往前跑。

电话里头没多久便出现了有警报声响,她的心悬着。

还有救护车声音,他肯定被送进大医院了。

她也不知道宋屿生在哪里出的车祸,只得朝着医院跑,她顾不得什么车,见着有空的出租车就赶紧拦了下来。

“师傅,去辽医院。”

她咬着唇,白了脸,她这一跑心脏像是快要炸裂,疼的她躺在车上。

怎么回事,她的心脏,好痛啊。

“小姑娘,你这脸白的嘞好吓人,我看你确实该去医院好好的检查检查。”

师傅从后镜看到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你该不会有什么疾病吧,就是心脏病嘞,可别这时候出事嘞,你坚持坚持,我马上把你送到。”

她一直躺在车上。

意识慢慢的变浅。

她真的要死了吗?

好难受。

快不能呼吸了。

宋屿生,你还好吗,我好想你,想立刻就见到你。

她闭上了眼。

呼吸——

也停了。

她就这样安宁的坐躺在后车上,她的耳朵浅浅的传来师傅焦急的声音,她也听到风吹到她耳边,缓缓的告诉她,她即将自由。

彻底自由。

她渴望的自由啊,终究要实现了。

可是,唯一的代价就是,不能再见到宋屿生了。

她就有些挣扎。

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那可怎么办。

她想见他,一刻也等不及。

“唐瑾。”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唐瑾。”

“别丢下我,我需要你。”

她耳边轻轻的划过少年温柔又细腻的声嗓,她好心动。

可她被束缚了。

医生将唐瑾推出来,写上死亡日期与死亡原由。

“唐瑾,死于二四年十月六日晚十点零一分,急性心肌炎,未及时治疗。”

嘀。

死神站在高台,正要收了她的魂魄,唐瑾不愿。

“再宽限我一天,我太想见见他了。”

她真的死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突然希望他根本不喜欢她,这样他就不会难受了。

可他要是骗了她,她心又十分的不甘,真是苦恼啊,好难将就。

她脱离了这残破的躯壳,她看着自己被写上急性心肌炎,送到医院时已然没了气息,她至今回味着当时的窒息感,现在都觉着难受。

她还没活过十八岁。

就死了。

她还没读大学,她还没彻底离开这个令她生厌的辽城,还没有去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

仅仅一场病,便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又瞅了瞅自己死亡名单,符咒被贴上,从生死簿上划去,她就再也见不到宋屿生了。

“你彻底自由了。”

是死神。

可她想要的自由并非如此,她想待在宋屿生身边,一生。

唐瑾微叹口气,自己从小就被折磨,吃不好穿不暖,本该多睡的年纪却要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活,将身体累垮。

她其实都明白,自己活不长,一具惨败不堪的身体,是不可能要她永生自由与健康的。

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唐瑾冲出病房,她听到宋屿生的呼吸声了。

他躺在救护**,额角上沾满了血渍,呼吸微弱,护士竭力的将他推入手术室。

她木讷的站在原处,魂魄终归只是魂魄,她上不了前。

死神并未答应她。

硬生将她绑走。

甚至最后一眼也没能瞧见,无论她怎么哭喊,都不能让死神心软半分。

他们还有好多话没讲,他们还有好多誓言没实现,他们还有好多要在一起的往后余生。

老天爷。

我不要自由了,只想待在他的身边,永远被囚禁起来,我不想要这所谓的自由。

她的意识渐渐的模糊,魂魄一点一点的消失。

此后,再无唐瑾。

手术室里宋屿生头部有淤血,手术下来算得上成功,只是一结束手术便送入了重症病房。

宋屿生被插上氧气罐,他一失手,没想到方仁阮还有阴招,本来他很完美的同方仁阮撞上,他顶多骨折,也不会造成脑部创伤。

方仁阮留了后手,叫人从后面夹击他,二次伤害。

他四肢麻木,意识全无。

方仁阮也好不到哪去,一同躺在重症病房里,都向对方下了死手。

直至高考成绩出来那一晚,宋屿生醒了。

他恍惚睁开眼眸,眼睛似乎有些受不住光的强度,他又闭了回去,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人。

听管家说,叫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