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读书。”唐瑾一直都志不在此,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任何未来,她每天都在苟且的卑躬屈膝活着,简简单单的只是一个活着,呼吸着。

她没有志向,浑浊的人。

方仁阮就该知道她脾性,他突然有些懊恼说了出来,“没得商量,这件事你别管,你回去高考完再来,我绝不说一个字。”

他已经被保送,完全不需要去担心会不会考上大学,然而唐瑾必须得通过高考来换取未来,他不能让唐瑾失去这个很好转折的机会。

他想要唐瑾闪闪发光,他自私又自大。

唐瑾懂方仁阮是不想牵连她,不想她后悔,更不想因为他们而丢了高考机会,也懂怕她分心。

“我还可以复读,方阿姨只有一个。”唐瑾早就想要任性了,要不是太多因素牵扯,她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一直陪在方阿姨身边。

方仁阮扶额有些恼意,他笑不出来,更不知如何去劝说,“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任性,你搞搞清楚你自己现在的位置,你姓唐,不姓方,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和说教,你既然都可以不告诉我宋屿生非宋家之子这个秘密,凭什么还要要求我告诉你我母亲的病情,你既然都没把我当亲人,我想也没必要受你的意,对等而已,何必惺惺作态,我方仁阮自己一个人也能扛下去。”

他没开玩笑,更没一丝的留恋以及心疼,他低声苦涩,一句句扎在两人的心上。

唐瑾又不是不了解方仁阮,刀子嘴豆腐心,向来如此。

“你就当我是惺惺作态吧。”唐瑾也懒得再和方仁阮掰扯,最后还不是做无用功,还不如一起想想办法。

唐瑾蹑手蹑脚的走入病房,见着早已经入睡的方阿姨,面色更加的惨白,瘦的快脱相,已经很难看的出来方阿姨当年的美貌。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无声的掉着眼泪,她也不敢大声喘息,就这样压住自己的不安。

当年妈妈也是这样,闭上眼睛微弱的呼吸,很是痛苦。

唐瑾实在是忍不住,一腔的跑去厕所哭的心肝疼,她狠狠地捂住嘴巴,她想,方仁阮日夜操劳,比她还要难受千万倍。

水在冲刷,她用冷水浸湿在脸上,扑腾扑腾的让自己清醒下来。

她守在病房门口一夜,方仁阮也跟着她坐在外面一整夜,他们两个人都没再讲话,都心事重重的,没法进一步的去交流。

方阿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奄奄一息的模样,唐瑾又忍不住的想哭。

她还没回神,下一秒就被方仁阮强行的拉了出去,她甩不开方仁阮的手,实在是太过于用力,“方仁阮你放开。”

她紧皱着眉,但还是用力的想去甩开,直至被他拉到阳台上,他才放开。

她的手腕已经红了。

“别任性好吗,你这样更让我有负罪感,宋屿生你不管吗,别告诉我你已经原谅他了。”方仁阮头都要大了,他精神都快耗竭。

唐瑾转身要走,她就是想要留下来照顾方阿姨。

“唐瑾,回去读书,这两天是看在劳动节的份儿上没赶你走,你觉得你在这里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就觉得你是累赘,自从温阿姨死后我妈几乎把重心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还是一副圣母又做作的模样,之前多么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一定会为温阿姨报仇,最后你还不是因为你的自私和利益选择了低头,现在又跑来这里惺惺作态,别来恶心我,更别来恶心我妈行吗,这几个月你来看我妈多少次?还把宋屿生带来你很有理还很骄傲是吗,他害死了温阿姨,我妈要是知道你们还要选择在一起,早把你赶出去了。”

方仁阮低声爆吼,他扶着额头嗓子干涩又无力。

唐瑾之前就感受到了方仁阮对她的不耐烦以及对她的种种行为感到不满和生气,可她就是不想错过照顾方阿姨,她已经错过见妈妈了,她不想错过两次。

她无话可说,方仁阮很累,还要去照顾她的情绪的话,那简直有巨大问题。

方仁阮稍微冷静了些,“我和我妈现在不想见你。”

他甩下这句,头也不回的朝着病房方向走。

唐瑾也没有转头,就这样凝望着清澈的初晨,阴蒙出露,她什么时候才能任凭自己的心一次,方仁阮这次说的这么决绝,她肯定说不动方仁阮。

那是他的妈妈,她没有权力去任性。

她尊重他。

唐瑾将余额的钱都去交医药费了,她看着还欠缺的医药费,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拖欠时间,熬的到哪一天便是哪一天。

她走出医院有些发冷,她浑身没劲,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有余,她紧皱着眉。

她胸口好闷。

唐瑾回到酒店便躺在**,紧闭着眼,全身酸软无力,她头还有些闷闷的疼痛,是那天穿少了吗,可现在已经五月份了,温度已经明显升高,不存在感冒,太累了,她好想休息。

这一睡便是一天。

她再次醒来时,身旁的桌上已然有了热腾腾的黑米粥,她半躺起身偏头,凌乱的发遮住了她黑暗的眼睛,更加苍白无神。

宋屿生拿着牛奶杯过来,围裙还没有来得及摘下,他弯腰将牛奶递到她面前,“一天都不吃饭,你想做什么。”

唐瑾接过牛奶,淡淡的微抿一口便想放下,宋屿生顺手拿过,又端起热粥,舀了一勺,和电视剧一样抬起手轻轻的一吹,再放在她的唇边,一股淡淡的清米香,唐瑾一点都没有胃口,但她还是张开了嘴吃了下来。

没吃两口她真的反胃,她偏过头摇头,“不想吃了。”

宋屿生想反驳,但见她没什么好心情,便又将米粥放下,凝重的看着她,“吃这么少,又该瘦了。”

唐瑾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一想到方阿姨生病要彻底离开她,就更加恩耐不住情绪。

“唐瑾,你不是不懂,人这一生迟早是分别。”

宋屿生早就知道她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他想触摸,但还是将手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