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敌卖国◎

直到地上的人喷涌出血液, 围观的一干人这才反应来。

一上来便杀了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其余人皆被震慑住。

刚才还闹哄哄的,现在突然收声,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血顺着剑刃, 滴在了地上。

林溪的剑还未回鞘, 她单手执剑, 声音冷冷道:“闹事的人伏法,其他人既往不咎, 今日的事到此为止, 若还不改过便军法处置,我来动手, 即刻执行。”

为首的将领,聂攀拔高声音道:“她是梁将军的嫡女, 将门虎女不外如是, 还有人想试一试她的剑吗?”

林溪把令牌掏出来, 厉声问:“还有谁闹事?”

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眼前的女子身量颇高,眼底仿佛堆积着冰霜,那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林溪念头一转,暗道来之前梳洗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人靠衣装,她这一身衣服虽然低调, 但是布料都带着暗纹

踏雪说这是低调的华丽。

若还是像走出林子时, 那般灰头土脸,那就没格调了。

“莫非她就是前些日的宴会, 一剑惊吓住黎国人的国公府小姐。”

“虎父无犬女。”

“……好快的剑。”

几个闹得厉害的刺头死了, 议论纷纷中, 再也无人敢上前。

毕竟几具尸体还躺在地上汩汩流血。

林溪微微一笑:“看来诸位还是忠于国家, 眼下战事在即,恳请大家能一致对外。我替大周的子民道一声谢。”

话音一顿,林溪看向聂攀:“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好的,好的。”

林溪目光扫视过一众人,这才转身离去。

她穿着一身便装,头发高高竖起,走路的姿势也颇为飒爽。

脚步轻快,像是一阵坚定的风。

有种不由自主让人信服的气质。

恩威并济之下,很快就稳定了局面。

聂攀佩服不已,幸好是大小姐抵达及时。

也必须是她来做这件事,梁境安这个名字,在军人心里地位就不同。

两个人走到一旁。

聂攀把闹事哗变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遍,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就是眼下军事吃紧,所有物资都要紧着前线。

不知怎么,有消息说因为支援前线,其他人的俸禄被暂扣延后半年再发,或是不发。

这当然是讹传,但谁又没有一家要养,那些官兵和民兵很快就被挑动了情绪。

有人带头闹事,振臂高呼,凭什么他们的俸禄被压着不发,京城高官不照样不是歌舞升平。

其他人纷纷响应。

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这才差点哗变。

林溪本来想解决了此事,便即刻起身回京城。

听对方这么说,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再跟几天安军心,以免路上再起波澜。

她是英国公嫡女。这些军人对朝廷再有不满,但对英国公还是服气的。

梁境安爱兵如子,行军路上从来不伤害老百姓财产利益,平日和普通士兵吃睡一样,处事公道。

不管是军中,还是各州府普通的官兵在,都拥有极高声望。

队伍稍稍休整,再次继续出发。

这一支运送娘草的人有几千人,这样一来,林溪倒也不怕再被人伏击。

只是行进速度被迫放慢了下来。

林溪和陆焰骑马,走在并排。

“谢谢你提醒我。”

陆焰声音懒懒道:“每次都是口头感谢,这可没什么诚意。”

林溪想了想,忍着心疼,咬牙道:“等我们回去后,我带你去我的私库,让你挑选两样宝贝怎样?”

她喜欢赚钱,但对花钱兴趣一般,更喜欢存着。

钱进了她手里,仿佛进了死人手里。

除非是确定能赚钱的投资,平时都是只进不出。

这样的感谢,对林溪来说那已经很有诚意了!

陆焰心中轻笑一声,故意说:“我才不上当,夫妻荣辱与共,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林溪急了:“你想得美,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让你喝了国公府那么多名贵药材,已经算很不错了!”

陆焰看她一眼,退一步道:“好吧,那我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这个人,总是可以了吧。”

林溪想了想:“那倒是可以。”

骗她这个人,或者骗她的感情,够本事也可以。

但要骗她的钱,想也不要想。

陆焰:“说过的话就要算数,除了我,不许再把任何男子放在心上。也不许多看他们一眼。”

林溪:“知道了。”

这有什么难的?

有了小毒菇,她也不稀罕看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陆焰好看,也没有他这么……有趣。

嗯,是挺有趣的。

聂攀见大小姐和她的夫君,一直有说有笑。

由衷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感情可真好啊。

陆焰嘴角弧度不断上扬。

又想到方才遇到那对夫妻说的话,说不定他们明年就有孩子了。

他想了想,没必要太快要孩子,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尤不够,何必分出精力给另外一个人。

陆焰也不知道到底具体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

心里又有多喜欢。

但如今只要事关林溪,他的理智就会暂时消失。

不但甘之如饴,甚至还一边告诉自己,这已经很理智了,无碍。

他担心军队哗变,林溪会有危险,所以才没有深思,就告诉她要如何做。

现在想想,哪怕哗变后,以她的身手自保也一点不难。

而且若的哗变,明明对自己来说更有利……

林溪看向眉梢眼角全是雀跃的人,笑着说:“今天这般开心,待会儿伺候我的时候卖力点。”

陆焰:“一定好好伺候你。”

默默加速,好不容易和林溪并头,准备开口说话的聂攀沉默了下来。

新婚夫妻,果真是感情好了。

大小姐真是女中豪杰!这说话做事就是不同!

这国公爷的女婿……也很英俊且身体健硕!

夜间扎营休息,夫妻俩自然被安排在一个帐篷。

聂攀还特意给两个人,安排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毕竟以大小姐的身手,也无需担心会有人欲行不轨。

帐篷里,林溪简单洗漱完,躺在**。

陆焰正在一寸一寸给她揉腿。

她虽然未曾荒废武艺,但许久没这么高强度的连夜赶路,还要时不时停下来清理路障,砍几个人。

习惯了高床软枕,身体有些吃不了翻山越岭,席地为床的苦。

不得不说,陆焰按起来的确很有一套。

林溪刚开始不以为意,没想到对方按过后,酸胀顿消。

后面就缠着陆焰帮她按按捏捏,礼尚往来,她也帮人捏捏……

不过一次后,陆焰说心意领了,不用她捏,她下手没轻重。

林溪懒得费事,索性安心享受了。

陆焰沿着腿,一直往上按,他其实不太喜欢隔着布料的触感。

从脚踝一直按到小腿肚子,再到大腿。

接着,按到了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林溪轻轻踢了对方一脚。

她是想按完后,能消除疲劳更好地睡觉,而不是按完睡不着。

陆焰眨了下眼睛,隔着布料揉捏。

不知为何,她对自己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今夜两个人独处的密闭空间,有无需担心突然被袭击,自控力忽然消失了。

想要靠近她,探索未知。

两个人是正经拜堂成婚的夫妻,又有什么不可以?

陆焰垂着眼,表情未变,薄被下的指尖细碾。

和按住脚踝时一样认真,却要更轻柔细致。

林溪鼻尖是深夜林间青草特有的苦味,还能听见外面时不时说话声,不由蜷缩脚尖。

在对方张嘴要叫出声的瞬间,陆焰低头亲了过去。

把她的声音吞入了腹中。

他的手心潮湿,他的心也很潮湿。

__

两人跟了运送军饷的队伍,一同行进了三日。

过了沧州后,便到了阑州。

阑州的太守和梁境安是故交,性格刚正不阿。

为了保证不会有问题,在运送军饷的队伍抵达前,就派官兵把主要官道清理了好几遍。

只要出了阑州,道路便是一马平川,视野辽阔,既没有天险便于图谋不轨,又没有深山密林便于躲藏。

抵达南境这一路,基本上不会有意外。

林溪心下松了口气,决定折返京城。

算起来,她已经离开京城已有日日。

回去就算日夜赶路,也要耗费四日。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不过眼下这个情形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京城还未乱。边境也还没有打起来。

两个人纵马疾驰,中途休息的间隙,林溪道:“也不知道我兄长查的如何,不管怎么样,只要抓住杀黎国人的凶手,事情就能明朗一半。”

陆焰声音淡淡道:“或许吧。”

林溪蹙眉:“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下的手,要被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他。”

本来她应该在国公府吃着点心品着茶的,为了此事不得不奔波。

若是打起仗来,国公府也势必受到影响。

届时她就算提桶跑路也不行。

毕竟真的打了起来,她舅父一定冲在前面,她阿兄也不会愿意走。

难道她还能一个人跑了?

这样也不成。就算是再洒脱的人,也会心有牵挂。

“我兄长查了这么久都没头绪,想来那个人很狡猾啊。”

陆焰:“……”

每次提及这个话题,他都不太接茬。

因为心里清楚,没有永远的秘密,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

林溪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你,你现下是做贼心虚?”

陆焰:“……”

林溪见对方表情终于有了裂痕,当即大笑:“好啦,不开你玩笑了,我知道你不是你。”

陆焰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他很想顺势问,如果是我,你要如何?

但是他知不能这么问,林溪这么机警,若是此刻问了,对方一定会有所察觉。

他满腹心思,猜测着自己在对方心里分量,罕见地拿不准。

因为拿捏不准,莫名有些焦躁难安。

一方面猜测她或多或少,是有些在乎自己的。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可能在乎得不够多。

既拿不准,又比自己预料中还要在意这点。

想着想着,他就不开心了。

接下来的一路,陆焰都没有再说过话。

林溪哪怕再迟钝,也察觉出这位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我就开了个玩笑,你没必要耿耿于怀吧?”

陆焰双手抱于胸前:“我又不是生你气,你就当我……是气我自己。”

林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心思可真是细腻敏感。

她刚要说那好吧,反正气坏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转念一想不对啊,气坏身体,喝的可是国公府的药,也算是她出钱。

林溪:“别生气了,我和你道歉。”

陆焰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听见对方又说:气坏身体多浪费钱啊。

他于是别过脸,不再理会对方了。

林溪向来厚脸,好歹对方陪自己走了这一遭,哄人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又不损失什么。

她就时不时逗人几句,再哄人几句。

陆焰刚开始还不说话,渐渐会看她一眼,“嗯”一声。

到最后终于接茬了。

小毒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加起来还不到半天时间,根本就不费什么工夫。

林溪心下笑了笑,若是兄长也这么好哄,那该多好啊。

——

两个人一路到了京城,进了城门就察觉到不太对。

和离开时的繁华相比,现在看起来萧瑟了不少,路上行人寥寥。来往的官兵比百姓还多。

不用想都知道,有事情发生。

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回了国公府。

林溪才进门,几个侍卫便迎了上来,和她说了这几日的事。

前日卢文川被大理寺抓了。

何持让一直在查赵国来的人,一开始只查最近几个月来的人,排查一遍后,又改变了思路,开始查五年前就来京城的人。

何持让心里有底,刺杀的人定然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来。

但大概有熟知京城的人做内应,可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朝中官员。

这样推敲,内应至少是五年前来的。

卢文川是卢家养子,正是十几年前从赵国而来。

通过抓住的一个刺客,还有几个相关人士的口供,大理寺锁定了十个嫌疑人中,就有他。

经过排摸后,确定了他。

大理寺把人带走审了两天,卢文川一直未吐口。

现如今卢家的人,只要身任官职的都被撤了。

整个卢府被围得水泄不通,不许进不许出。

卢文川承认自己是赵国人,但只说他的部族皆被赵国所灭,和赵王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为对方做事。

又一再申明,此事和卢家人无关。

但越解释越被怀疑,这真的很像为了保全其他人,才独自扛下这一切。

现下朝廷官员都在怀疑卢家背地里通敌卖国。

林溪很意外,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名字。那动机是什么?

难道是吃饱了撑着?

转头看向陆焰,见对方也颇为意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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