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闻讯

经过潮生力争之后,许婆婆终于松口,让她进灶房了。不过不许动火,不许动火。

潮生于是只能做点心了。这个可以不动刀,蒸的时候由红豆来看火。

家里的材料并不象王府那么齐全,但是做出来的糕许婆婆还是啧啧称赞。

潮生觉得许婆婆这评价里面水份很大,一多半估计都是人情分。只要是潮生做的,恐怕就是端出去一碗白水许婆婆也会觉得特别甜。

不过红豆和何勇也都说好吃。

红豆是个很害羞的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她手脚很麻利,力气也不小,提着一大桶水走起路来也不打晃。

几天下来,红豆也看出来,潮生是个好脾气的人,渐渐也敢说话了。她也说得一口官话,想必是许婆婆教的,不过话里也带着奉阳的乡音。

“再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生辰,”许婆婆笑眯眯地说:“姑娘也是及笄之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及笄是大事。

在这个时候,女子及笄,就代表可以嫁人了。

说实话,潮生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

上辈子的她当然知道,这辈子的她可不知道。进宫这么长时间,名册上只写了她是哪年生人,可没具体到几月几日。

“到时候,哥哥也来吧。”

“那是自然的。”许婆婆说:“就是现在不好操办,也热闹不起来,要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我高兴得很。有哥哥,有婆婆,还有勇叔陪我一块儿。”潮生说:“婆婆给我做碗长寿面吃就成了,用不着那些虚热闹。”

红豆小声插一句:“以前到了我生日,婆婆也给我煮过面。”

许婆婆笑起来:“你就记得吃。行,到那天也给你一碗面吃,你也沾沾姑娘的福气。”

红豆抿着嘴笑,看看潮生手里的活计,问:“姑娘这做的什么?”

“哦,天气眼看要热了,我想做件儿汗衫儿。”

许婆婆一看这尺寸花色就知道不是潮生自己穿的。

“这是……”

抖开来一比量,哟,潮生这样的体格能装下俩。

“给哥哥做的。”潮生不太好意思:“我也没量过他的尺寸,那天也没细看。估量着差不多。”

许婆婆细看了针脚儿,十分欣慰:“姑娘这手针线可真好,比小姐当年要强。小姐那会儿喜欢读书弹琴什么的,老夫人不催逼她才不拿针拈线呢。”

潮生也笑了:“在宫里头练出来的。”

许婆婆对红豆说:“你去外头看一看,要是豆腐刘还没收摊子,就买两块儿细豆腐回来。”

红豆应了一声。

许婆婆又问:“有钱么?”

“有。”

等红豆出去了,许婆婆才拉着潮生在床边坐下。

看架式是有什么正经话要说,潮生放下针线,端坐着等许婆婆开口。

“姑娘以前吃了不少苦……”

“没事儿,也没怎么受罪。到了东宫以后,都不用做粗重活计。”潮生把手伸出来给许婆婆看。

以前在浣衣巷时曾经冻得烂紫肿伤的一双手,现在看起来白皙粉嫩。

许婆婆握着她的手,又松开来。

“我听勇子说,姑娘是在诚王爷身边儿伺候的?”

“嗯,我在书房当差。”

许婆婆下面的话有点儿不大好问。

以她的眼光,当然能看得出**生眉锁腰直,显然是守身知礼,和那位据说年轻俊雅的诚王爷并无什么暧昧情私。

“王爷那人怎样?”

潮生想了想:“王爷待人很宽厚。我伺候了他这么几年,也没挨过重话、更没打骂。这次我出来,叔叔说是要赎人,王爷放我出来,也没要什么身价。”

许婆婆听潮生话说得泛泛,细看她的神情,潮生也没有什么扭捏羞涩。

许婆婆心放下一大半儿。

虽然姑娘和那王爷曾经朝夕相处,可是看来是真没有什么。

“对了,其实我在王府时,曾经见过哥哥一面。”

“咦?”许婆婆的注意力顿时都被这话吸引了过去:“韬哥儿去过王府?”

“嗯。那会儿我不可知道他是我哥哥啊。”潮生笑着说:“还是过年那会儿,王爷王妃请人赏梅花,哥哥也在宾客之中。他在府里迷了方向,正好遇着我,我给他指了道儿——人生还真是奇妙,谁知道当时擦肩而过的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呢。”

许婆婆也念了声佛:“这是老天保佑,让哥儿和姑娘又碰上面了。咦,那晚上没听你们说起。”

“没顾得上。”潮生小声说:“哥哥那天好象还是王妃邀去的。”

许婆婆皱起眉头:“真的?”

“嗯,我听王府的人说,是王妃的亲戚。”

总算温氏现在是王妃,许婆婆对她倒不好明指。但是脸色仍然不好看:“现在念着是亲戚,当年干什么去了?就算救不得人,哥儿要流放的时候,给件厚衣裳,给几两银子打发那押送的人,也给不了么?一家子全缩着头,没一个吱声的。现在看哥儿有前程了,又腆着脸出来认亲戚。”

“婆婆也别太较真了。哥哥现在虽然看着有前程,但是温家势大,哥哥多少总得应酬来往。”

“道理我明白。”

红豆去得挺快,已经把豆腐买回来了,进来问是拌了吃还是煎了吃。还顺口说起:“对了,西面那个杂货铺子给封啦,人好象也给官差抓去了,那里围了一圈儿看热闹,把路都堵了。”

潮生咬断线头,抬起头来问:“哪一家?”

红豆说:“巷子口往西第二家。”

哎?潮生恍惚记得,那是钱婶儿家的铺子。钱家这个铺子开了几十年了,附近的人买个酱醋油盐儿的都去那儿。

“听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听说了一句,好象是他们卖的盐来路不正。”

许婆婆把手里的竹筐一放,笑着说:“该,这叫恶有恶报。”

潮生低下头去又缝了几针。

——这时候盐可不象现代的,到处都有得卖,还特别便宜。咸是百味之首,人是离不了盐的。这时代盐与铁都是官府把持的,当然,私盐是屡禁不绝的。哪个铺子里没点儿私货呢?只进官盐,一来少,二来贵,一般人吃不起啊。

但是这种事,几乎是人人心知肚明的。民不告,官不纠。

可怎么钱家就出了事儿呢?

有人和钱家过不去?

潮生看了许婆婆一眼,许婆婆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说:“不是我,我还没腾出手儿去呢。不过他们家这么一闹,肯定伤筋动骨的,倒省了我一把力气了。”

许婆婆当然不会在这事儿上骗她。

那就是钱家得罪了别人了?

这事儿也不奇怪。

钱婶儿那个脾气,从来不肯吃一点亏的,人做事总不能挣得太满了,一点儿余地不给旁人留,岂不结怨?

但是平时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至于让人恨到去衙门告他家。

“抓走的是谁知道吗。”

红豆诚实地摇头:“这个不知道。反正铺子是封了。婆婆,那咱们再买盐得去东边儿买了,要多走半里地呢。”

“懒丫头,多走半里地你就嫌远了?那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去赶集时要走十几里呢。”

红豆忙摇手:“没有没有。那,我去烧水了。”

潮生本以为,钱家出了这事儿,摆明是让人从背后捅刀子了,以钱婶儿的脾气,肯定会撒泼骂街吧?结果一晚上隔壁都静悄悄的,没点儿动静。

要不是晚上看他们家烟囱还冒烟,还以为这家人都不在呢。

奇怪。

难道钱婶儿一起被抓了?

这当然不会的。

等到第二天潮生就知道了。

钱婶儿躺倒了,起不来。

还是住那边隔壁的李家来借面筛时说的,说昨天封铺子的时候钱婶儿就撒泼来着,被一脚踹中胸口,当时就厥过去了。钱家两个儿子都给拘押去了,钱家现在跟塌了天似的。

说是借面筛,可是李家那个媳妇眼睛骨碌碌转,人站在院子里,眼睛总想往屋里瞟。潮生寻思,她要么是特意来说钱家的八卦的,要么就是来打探自家的情形的。

没办法,她回来那天钱婶儿撒泼,许婆婆给人留的印象大概很深。

等她走了,许婆婆说:“看来钱家这回是真遇着仇人了。”

潮生点下头。

一般这种卖私盐的事儿,出点钱打点也就能混过去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大宗的偷贩偷运,跟那些帮门、盐枭更扯不上关系。可现在钱家两个儿子都给抓了去——

这事情显然是有人故意要往重里折腾。

何勇正好从外头回来了。

他有一匹红棕色的马,但是家中现在没有地方养,他只能将马寄放在东面的一家客栈里养着。武人没有不爱马的,寄在别处总是不怎么放心,怕马受委屈。潮生寻思着,何勇看来是没有老婆,就算有老婆,只怕也没有对马这么上心。

“勇叔,你可知道,隔壁钱家犯了事,昨天人都给抓起来了。”

何勇点了一下头:“看见了。”

他这人话少,潮生也不指望他主动发表什么看法。

不过何勇却说了另一件事:“晚上少爷会过来,好象是宅子事儿已经办妥了。”

“真的?”

潮生有些意外,这么快啊?

看来哥哥虽然是刚回京,却是很有门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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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换季就百病从生,看来还是得多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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