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倪元璐捋了捋胡须。
“这一回,倒是要看看铁道部跟工部如何解决黄河的事儿了。”
朱由检同样点了点头,“没错,若是能修成大桥的话。”
“倒是可以修一条通火车的铁路大桥,再修一条供车马通过的大桥。
“只是不知道,工部和铁道部现在有没有把握能修建大桥了。”
“倘若不能,只怕在黄河那边还是需要通过渡船来中转。”
听到这话,倪元璐伸出手,在面前的桌子上面比划着,“臣记得黄河最窄处仅三四丈,宽者为四五里。
“而我大明的铁路想要横渡黄河,则不只要修建一坐大桥。”
“全部算上,约要修建二十余处。”
“从京城往南京,必经的便是这济南河段,此处宽约两里。”
“纵然现在河中水流已经减少,想要修建起来,只怕也不太容易。”
朱由检闻言,则是琢磨了起来。
后世的大桥是用混凝土弄出来的,大明有水泥,想必弄出混凝土的难度不算太大。
问题在于,弄出来的混凝土能不能满足要求。
被黄河冲刷上几年,这玩意会不会就烂掉了?
如果隔上几年就要重建一回,这成本等高到什么地步?
大桥好建,铁路改道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让朱由检有些头大。
不解决这个问题,想要修建横跨黄河的大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是修建浮桥……
浮桥对车马行人有用,对于铁路这玩意来说有个屁用!
想了半天之后,朱由检也没有想出来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
只能眯着眼睛道,“朕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木骨撑泥墙。”
“就连穷苦的百姓家盖房子,也会在泥坯里面掺入麦秸,或者其他的东西以为骨架。
“倘若将泥巴换成水泥,将麦秸换成长长的钢铁子为骨架用做桥墩。”
“不知道如何?”
闻言,倪元璐等人顿时就傻眼了。
木骨撑泥墙的说法都知道,泥坯里面掺麦秸的说法也都听过或者见过。
但是用水泥加钢铁的做法,能行?
别说倪元璐等人懵逼,朱由检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自己发明出水泥之后,就把这玩意扔给了皇家学院再没有管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行过改进?
如果有改进,又改进到了什么地步?
有没有那种高标号的牛逼水泥出现?
实在不行的话,用纯钢铁的桥墩行不行……大不了就是浪费点钢铁而已。
但是钢铁又能撑几年?
和大明版混凝土比起来,哪个更耐用?
还没等朱由检想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火车的车身就开始传来一阵阵顿挫感。
崔安道,“启奏陛下,已经要进入京城永定门了,眼下便是车头在减速所造成的。”
朱由检刚刚回到京中,还没有好好休息几天,更没有来得及好好琢磨一下混凝土的事情,就先接到了钱谦益的告老辞呈。
钱谦益是真不打算再干下去了,再加上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
再干下去,估计就只能老死任上了。
也就顺势选择了激流勇退,摊上这样儿的皇帝,只有告老还乡才能多活几年啊!
朱由检批准了钱谦益的奏章。
其实可以预见的是,周遇吉和钱谦益的告老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朝堂大佬们选择告老还乡。
毕竟都六七十岁的年纪了,有的人还是万历年间的臣子。
到了自己这一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四朝元老了。
虽然自己那个便宜爹只当了二十九天的皇帝,但是人家也是有庙号谥号年号。
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朝天子。
能给人善终的,还是给了吧。
朱由检心中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善良与宽厚,一面合计着该让谁来代替吏部尚书。
钱谦益告老之后,吏部得有人顶上。
到时候朝堂上面就会面临着一大堆的空缺出来,尤其是顶层的那一部分位置。
从常理来说,各部尚书致仕,自然有各部侍郎往上顶,接着再一步步的提供上来。
新上任的大佬再烧上一把火,把跟自己不对付的派系清理一下,最终空出来大量的中间和底层的位置。
这是正常的操作流程,但是却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崇祯元年以前,京城之中有的是等着补缺的官员。
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预备官员也有一大批,随时都可以用来被缺。
但是自打崇祯十七以后,随着朱由检大杀特杀还有不断的开疆扩土。
不仅是京城等着补缺的官员大量外放,就连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官员们都被大量外放。
到了崇祯二十年的时候,有些基层的官员,比如县令,干脆就是从积年县丞主薄一类的老吏之中选拔了。
因为就算是朱由检玩了命的开恩科,选出来的进士们也需要经过在内阁和诸部里面行走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可以外放。
搞的官员的数量始终处于一个很紧张的状态。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的朱由检干脆不想了。
命人把倪元璐等大佬再一次召进了宫中。
望着倪元璐和郭谢还有,钱谦益等人或者花白,或者全白了的头发。
朱由检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酸。
就是眼前这些阉党啊,这些原本应该在史书上被人唾骂,应该遗臭万年的老臣……
陪着自己生生的撑起了大明的危局,将原本已经危如累卵的局势给稳了下来。
或许没有他们,自己也一样能撑的过来。
但是绝不可能撑的像现在这样儿轻松,更大的可能是把大明彻底打烂,然后重新来过!
事实上,后世所有叫嚣着应该把大明的局面彻底打烂再重新洗牌的人。
包括没穿越之前的朱由检自己,都只是想想而已。
打烂局面很容易,开创出新的局面,靠着自己超前几百年的见识或许也很容易。
但是真正苦了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