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之后,周遇吉才接着道,“朝堂诸公都看的明白。
可是心里想着的却只有自己那一摊子。
不好的,便是想着如何让自己能捞到更多的银子和土地、
哪管百姓死活?
倘若是好些的,也不过是抱着贼来我死便是的心态。
可是,这恰恰是大明所不需要的。
大明不怕贪官,陛下也不在意官员们是不是贪。
陛下在意的是这些官员们能不能把事情办事,能不能让百姓吃上一口饱饭!
可是啊,都看的清楚,却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
连老夫和倪阁老这样儿的,都能被那些正人君子们斥为阉党!
真要是这么下去,我大明又能再撑几年?
十年?二十年?
天灾不断之下,大量的流民产生,能撑过二十年。
就可以说是祖宗保佑了。”
沈郦文点头应是,接道,“周阁老所言极是,也正是陛下敢行此险招。
才生生的为我大明续了命,延了寿。”
想想朱由检自从登基之后干过的所有事情,连沈郦文这个自认为胆子极大的家伙都有些不寒而栗。
换成任何一个人处于当时朱由检的位置上,估计都会选择安抚朝臣。
而不是依靠阉党和厂卫,直接清洗朝堂。
可是朱由检偏偏就干了,而且还不避箭矢,亲自着甲登城督战,亲自率兵追击建奴。
后来更是不断的开疆拓土,将整个大明的所有内部矛盾全部转化为对外的矛盾!
这种险招,几乎可以跟三国演义中的空城计相提并论。
完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玩法!
周遇吉点头应是,接着道,“如今大明的战场,尚且有好几处。
辽东的建奴自不必多说,辽东虽平。
可是莫卧儿以北那里还有残余的多尔衮所部,据说正在与更往北一些的毛蛮征战不休。
莫卧儿之地虽平,可是在老夫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陛下总有一日会再起大军远征之,到时候又会如何?
如今,陛下要亲来九州岛,却不知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那些倭奴又会有何反应?”
沈郦文摇了摇头道,“学生也猜不透,陛下的想法。
岂是他人可以随便能猜透的?
只是正如周阁老所言,陛下对于倭奴似乎有一种不可对人言的恨意。
以学生之见,纵然陛下有些小……有些睚……”
想了想,沈郦文还是没胆子说朱由检小心眼和睚眦必报,干脆换了个说法,“哪怕是因为之前的倭寇做乱。
也差不多是百余年过去,陛下也未曾经历过倭乱。
又如何会有这般大的恨意?”
周遇吉也是挠头,“老夫也猜不透。
其实,老夫曾经与倪阁老等人都商议过,只是确实猜不透陛下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别管是倭寇为乱,还是因为朝鲜和琉球。
都有些说不过去?”
沉吟了半晌之后,周遇吉才接着道,“且不管陛下为何会这般的恨倭国的这些矮矬子。
我等只要配合好陛下,将倭国尽收于囊中便是。
只是,正如老夫方才所言,我大明不可再轻启战端。
对于这倭国,只要钝刀子割肉,早晚一天能让其崩溃!
到时候再取倭国,便易如反掌。”
沈郦文道,“如今福寿膏还有大量的盐,酒,都在注入倭国。
倭国的银子却流入了大明,彻底掏空倭国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话虽是这般说法。
可是陛下究竟会怎么做,却是不好说的很?”
周遇吉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陛下行事便是这般,向来天马行空。
对了,倭国使者那边,你且招待安顿好。
还有那德川家光,只要他来,就要想办法让他多停留几日。
最好是能让他觐见陛下!”
沈郦文有些迟疑的道,“让德川家光多停留些时日甚至于让他去觐见陛下倒是好说。
可是陛下万一……”
周遇吉斩钉截铁的道,“那就让德川家光去死!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倭国的实际掌控者德川家光一旦死掉。
倭国估计要乱上一阵子,也好方便我大军踏平倭国。
了了陛下的心愿!”
沈郦文也不禁有些汗颜,德川家光的次子。
应该就是下一任幕府大将军的德川家纲还在大明读书。
操办者正是周遇吉和任一真那个死太监。
可是,周遇吉对于要干掉极为尊敬他的德川家光。
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沈郦文有些理解东林党的人为什么要斥责周遇吉是阉党了。
除了阉党的人之外,剩下的东林党人虽然不要脸。
可是却不会像周遇吉这样儿**裸的把脸皮给扔掉……
难道民间有句俗语,说是武大郎玩夜猫子。
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儿……
时间慢慢的过去。
一分一秒都在悄然流逝。
德川家光的速度北不慢,在德川左卫门佐到了九州岛并且征得了沈郦文的同意之后没几天时间就到了九州岛。
似乎德川家光已经早早的在九州岛之外等着了。
实际上,德川家光还真就是在九州岛之外等着德川左卫门佐的消息。
甚至于德川家光有十足的把握,沈郦文会同意自己的要求。
因为不光是自己与任一真那个死太监的交情不错。
自己与周遇吉的交情也是实打实的。
甚至自己最看中的儿子德川家纲,也拜入了周遇吉的门下,被安排去了大明的国子监读书学习。
这么些的交情加在一起,德川家光有十足的把握可看望周遇吉。
实际上,德川家光也是真的惦念着周遇吉的身体情况。
倒也没抱什么其他的心思。
当德川家光到了九州岛总督府的时候,沈郦文已经难得的出现在了九州岛总督府的门前了。
德川家光向前走了两步,顿首示意道,“因为放心不下施老先生的身体状况。
家光冒昧前来,打扰了!”
沈郦文哈哈笑道,“德川先生挂念周阁老的身体情况。
沈某也替周阁老感到高兴,又何来冒昧之说?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