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豪爽的摆了摆手,将被子交给一旁的郑家仆从后笑道。

“我说郑兄,你能否勿要乱用经典?

“情比金坚乃是用来形容男女之情,并非用以表述友情之深。”

“两年来,我只见你深喜妇人。”

“难道新近又添了断袖之癖不成?”

郑成功笑着打趣道。

在他的影响下,张礼在闲暇时也读起了书。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至少说话时与从前那种纨绔言语有了较大的区别。

只是这用错典故之事却是时有发生……

郑成功每次听到后都会予以纠正,并且将出处及用在何处给张礼细细分解,这让张礼更是大为佩服!

赞叹郑成功学贯中西,不愧是圣上钦点之人。

“对了,笛卡尔先生身体好些没有?

“胡太医可有何嘱咐?”

“若是方便的话,我稍后便去探视一番。

“这可是圣上亲自交代过的重要人物,我等好容易将其说动,随我等前往大明乐土一遂平生心愿。”

“一定要确保其全须全尾来到大明!”

两人闲聊一会之后,郑成功想到重要的人物。

他们在巡视欧洲时,朱由检曾去信要他们寻一个人带到大明!

在得知此信后,郑成功与张礼商议一番,决定直奔荷兰。

荷兰面积狭小,人口极少,笛卡尔也是小有名气。

随后张礼便亲自登场,威逼利诱的惯用伎俩轮番使用下。

前半生不如意的笛卡尔在考虑几天后,终于答应跟着使团去往大明看看。

至于能否长期定居,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毕竟人家也不傻,要是大明的整体环境没有张礼说的那样好,朝廷并不重视人才。

他的著作和诸多理想无法得以实现,那他就不会留在大明了。

在暂时摆平了笛卡尔之后,郑成功和张礼又先后到访了其他数国。

并将带去四百名孩童。分散在各个国家中最著名的大学里就读。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两人便分头带着护从在欧洲各国实地考察和访问。

争取把各国比大明更为先进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以便回国后于国内进行改良后实施!

使团离开大明前往欧洲便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欧洲各种游历及考察、交涉等等又花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尽管两年的时间,那些孩童学不到太多的知识。

但众人思乡心切之下人心有所不稳,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郑成功还是决定率队返航。

由于信息传递以及交通的极度不便利,决定返航之后,单是从荷兰、葡萄牙、普鲁士、等诸多国家收拢人员便花去了数月时间。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船队从里斯本拔锚起航,踏上了回国的漫长航程。

在这接近五年的时间中,使团成员以及那些孩童、护卫、仆从等等。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先后有数十人殁于异国他乡,这其中水土不服导致的急症突发是最主要原因!

现在的欧洲并没有诞生后世的那种西医医术。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急症突发就只能听天由命。

中医药对于慢性疾病的治疗是比较有效的,可面对急症也是束手无策。

随队的太医院太医胡方文虽然医术高超,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病之人在自己眼前慢慢离世。

作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胡方文等人面对如此场景,内心的痛苦和自责旁人无从知晓。

罹难人员的尸骨就地火化后被装入陶罐带回大明,后续的抚恤事宜自有朝廷处置。

有了来时的经验,船队返航途中经过好望角时特意往西绕了个大圈子。

避开了常年风暴肆虐的危险区域,虽说又多耗费了月余的时间,但安全性却有了更充分地保障!

“我适才问过胡太医了。”

“他说,在用药施针之后,笛先生现下已无大碍。”

“不过最好在陆地上休养一段时日,不然的话会留下后患。”

“前行不远就是马尼拉,咱们可否在马尼拉港停驻一段时间,让笛先生歇息数日?

张礼想了想,沉声道。

“也好!

“抵达马尼拉港之后,各船发病之人先行上岸寻地休养。”

“其他人等轮番上岸修整,亲军护卫要时刻保持警觉,以防西班牙人做出不利之举动!

“一旦事有不谐,船队立刻起航!

“再就是,鸣山还要暂且忍耐,毕竟我等身负使命,小不忍则失大谋,一切待回国后再说!”

郑成功稍微思忖之后做出了决定,但在最后还是特意嘱咐了张礼几句。

由于时间差和信息交流异常不顺的缘故,郑成功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的马尼拉港已经易手。

他们只是从荷兰政府那里获悉,大明很可能对吕宋的西班牙人采取军事行动。

而西班牙政府正在讨论派发大兵远征大明。

因为西班牙使团在大明自取其辱的原因,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双方之间的战争似乎已经无法避免!

“成!

经过数年的游历,张礼成熟稳重了很多,对于很多事情也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为人处世变得更加圆滑和有耐性,遇事也是逐渐从大局处着眼。

举止间也更加符合朝廷官员的形象。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

早就若隐若现的海岸线看似近在眼前,但船队仍既是在海上漂浮了数日后,方才贴近了印度洋北岸。

又沿着北岸航行三天,这才于当日午时抵达了宽阔的马尼拉湾。

随后,一艘搭载着通事与使团官员的船只率先向岸边靠拢。

准备与港口的西班牙人进行交涉,好让船队全部停泊靠岸。

其他船只则是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原地下锚,等待首舰交涉的结果。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艘小船向船队驶来。

正扶着船舷四下观望的郑成功和张礼相互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惊异和狂喜。

因为来船的桅杆上,一面正方形的黄色龙旗迎风招展!

船头站立着数人,随着距离的拉近,这些人身上的穿着也是越来越清晰。

黑色的甲胄,锅盔型的斗笠上飘着红色的簪缨。

这是大明官军特有的装束,虽然甲胄颜色不是大红色,但式样却是别无二致。

“哪位是张侍郎、郑少卿?

“本将乃大明北海舰队提督王成是也!

“听闻张侍郎、郑少卿出访归来,特此前来迎接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