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知州衙门算是办砸了。
可别担心,驻军是干什么吃的?
高邮知州李如安也有文人的通病,看武夫不顺眼。
樊龙初到任上,李如今见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守备,而且还是神武军的皇帝嫡系兵马出身。
又立过不少大功,简直是年轻有为的典范,钱途不可限量!
姓李的当时就动了心思,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知州不是?
入仕途那都是有野心的,没几个纯真的孩子……
为了拉拢樊龙,就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后者一听高兴坏了。
李知州这女儿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能娶了这种女子,简直前世修来的福分,世代老农民的樊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樊龙当然二话没说直接点头同意,每天乐乐呵呵就等着拜堂成亲。
李知州的女儿也和一般女子不同,挺喜欢孔武有力的将军。
郎有情妾有意,李如安和樊龙两面宣传,搞得高邮州文武基本全知道,就等着喝喜酒了。
可后来姓李的反悔退婚了。
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是李如安情报功夫没做足,樊龙虽然是神武军出身,但却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淮西子弟。
这货原来是当山贼的,后被招安立了功才是如今这副模样,这这么行?
一个上山落草的山贼,就是当了守备那骨子里也还是个山贼,亏得本官还以为他是淮西子弟。
如今懒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自己女儿苦苦哀求,李如安完全置若罔闻,甚至命人把她关了起来。
拧着脖子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整的樊龙是一脸懵逼……
闹明白缘由之后,樊龙这性子上来,任谁劝也不好使了,直接提兵上知州衙门,说要把自己未过门的老婆从她亲爹手里抢救出来。
一看事儿闹大了,就有人赶紧跑去扬州府找总兵韦昌东救场子、
你底下的人闹起来了,赶紧管管吧,不然知州衙门都要给拆了……
韦昌东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小事儿,赶紧亲自跑到高邮训了樊龙一顿。
樊龙性子野,但他却不像高杰那样容易钻死胡同,进去了出不来,自从归顺了朝廷样样条理都分得很明白。
韦昌东到的时候其实那股气早过去了,自然也根本不敢真拆了知州衙门,不然估计朝廷也能分分钟调来大军。
像诸王之乱似的,把自己彻底摆平!
说到底,当时樊龙就差个台阶下,毕竟如今也是一州守备。
韦昌东刚好给了他这个台阶,总兵都亲自来了,你小子还不给面子?
不过虽说那件事过去了,可樊龙依旧放不下知州家的那个女儿,心里痒痒啊,还有这口气不出,心里也憋得慌。
听麾下军兵报告,说是知州衙门办砸了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
樊龙失笑几声,接下来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四处城门,然后就端坐在府里,等着那老小子上门求自己……
李如安恨铁不成钢,但想来想去能在这么大一个州城里找到人的,也就只有军营才能办得到。
要是这事儿办不成,莫说日后升迁,便是如今这道坎也过不去了。
用王承恩的话说,这点儿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知州?
不久之后,樊龙看着一脸讨好来到自己面前的知州李如安,淡淡笑了几声,道。
“风水轮流转,今天总算到我这儿了,别来无恙啊,李大人?”
“明人不说暗话,你女儿我娶定了!”
本来还面带憨笑的李如安,听了这话笑容顿时凝固,半晌竟没说出话来。
上头大马金刀坐着的樊龙心底笑几声,面上也没吭气,俩人便这般杠了起来。
不待多时,樊龙做的浑身发麻,起身活动活动,道,“李知州要是没别的可说,营中军务繁杂,不比这知州衙门清闲。”
“看看时辰,到了该去点阅军士的时候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一旁家丁不知上官心中想的是什么,只好开启大门一副要整队而出的样子。
李如安一动不动,脑门上细汗渐渐露出。
自己在这知州任上许久,一直等着升迁机会。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若不抓住,过着村可就没这店了!
姓李的自问任期内没甚么过人政绩,若史可法提议的京察在下半年施行,估计基本是要被退掉的那批人。
如今不再抓住这个机会向上面露露头,只怕仕途也便从运而终。
寒窗苦读多年,做了区区知州便被退回去种地。
钱没捞到多少,清流之名也没有,此后与那帮农夫为伍,人生在世一场,又于心何甘?
此时再一想想,这樊龙是真心待自己女儿,人家有兵有将,只要好好干,女儿日后倒也不会遭人欺负了。
“樊守备留步,婚嫁之事,一切好商量。”
听了这话,正心中嘀咕这货怎么还不叫自己的樊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回头兴奋道,“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看这厮如此反应,李如安恍然大悟,心中苦笑。
道自己也是白白读书多年,竟被这武夫之辈摆了一道……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成全了他们这一对好命鸳鸯罢,不然可就是自己不近人情了。
“这十月里的黄道吉日本官已是看过,樊守备与小女的婚事便定在初七,你看如何?”
樊龙自然连忙点头,李如安叹口气,又道,“要是小女那边儿没问题,此事就这样定下罢。”
“嘿!小婿先行见过老丈人!”
樊龙哈哈一笑,几名家丁各也是喜乐开怀。
见他转头就要出去,李如安还以为如此迫不及待便要去寻自己女儿,心底有些鄙夷,想想还是大声问道。
“守备干什么去走的这么急?”
“当然是抓那王永吉,朝廷的事耽搁不得。”
“老丈人的吩咐,更是耽误不得!不然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可要怪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