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走进城的张煌言俩人。
后头的一批负责保护的白衣番子全都松了口气,为首的档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开口道。
“虎子,为防里头的人弄出点什么幺蛾子,伤了陛下重视的这位新上任的辽东总督,你带着点儿人乔装成商户进去,暗中看着点儿。”
“对了,前面那个庄子不是有个不法的粮米商吗?”
“这样,咱们就把他给顺手抄了,你把粮米带过去,要是有事儿,拿出陛下的密旨给他们看看。”
说着,这档头狠狠笑几声,道,“没事儿自然最好。”
“这些粮米,权当咱们厂公大人给堵总督新官上任的贺礼,这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卖了个交情。”
“档头高明!”
“厂公要是知道了咱们办了这件两全其美之事,非得大大奖赏,提升上位,也是未尝不可。”那唤做虎子的尖帽番子双眼一亮,恭维道。
档头笑了笑,摆手道,“下去准备吧,少拍点马匹!”
……
张煌言来到辽东,并没有直接去总督府上任,却寻了个茶馆静静点了两杯清茶,他和管家坐到角落去,一坐就是半天。
茶馆、酒肆,都是获知消息的最快捷径。
张煌言在这坐了两天,既理清了上任之后要做的头等大事,也对时下的辽东状况,有了一些了解。
上次明清一战,官军是大捷,但损失却也不小。
尤其是宣大两路精锐,先是内斗,后又遭受流贼偷袭,损失都超过了三成。
宣镇军的火器营安置在最后山坡上,被锦衣卫带着老营马队突然偷袭而全军覆没,损失达到四成甚至接近五成。
宣镇军的火器营,由西北大营调拨了一部分新式火器,是五省各路官军之中最为精锐的!
以往战斗中,发挥了出色的战斗力,遭受这种损失的确让人惋惜。
流贼做法也很可恨,锦衣卫走之前明知带不走那些重型火炮,是能毁则毁,导致整个宣镇军现在几乎就没有什么远程火力。
所以说现如今的官军虽然打胜了,但惨重的伤亡和躁动的各路军将们,依旧使得三军上下军心浮动。
张煌言明白,自己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就是人心。
虽然他这个总督只是一个空名头,实际上他要干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召集一支军队,随时能够北上去和六国去搞事。
但也不影响!
正所谓干一行,就得钻一行。
空名头怎么了?若是自己把辽东给治理好了。
等回到京城,天子怎会不对自己重用?
打明清过后,打胜了的官军却开始全线后撤。
由于喜峰口已经完全成了一座空城,根本没有再继续占领的价值,所以高杰、白广恩等部已经全部退入辽东。
新的总督任命下来之前,谁也不敢做主,将本就不多的物资用在重建上,陈虎自然也不敢。
辽东占地面积很大,但曲阳就是一个县城。
前任辽东总督陈奇瑜将曲阳城地选定为坐镇场所以后。
一切开始不同,城内外开始扩建,现在的规模就是一般州城都比之不及!
曲阳县内,不仅设有统管整个剿贼大局的总督府邸,就连辽东巡抚的抚治和各有司衙门、卫所,也已经搬迁到此处。
加之官军云集,这也使得不少商户和流民、百姓纷至沓来。
其中自然包括了如今的晋商第一家,曹氏。
这天清晨,总督府外头,几个卫兵正无所事事的巡逻,地上满是枯黄的树叶和各种杂物,也没有人来处理。
“陈总督一走,练抚台也搬了出去,这总督府也就没了原来的气象……”
“要我说,咱们还守在这儿干什么,干脆投奔兴平候算了!”
“到了宣镇军,还能搏个军功,总好过在这看着无用处的督府,谁知道朝廷下一任总督什么时候能来?”
其他人纷纷点头。
无论何时,这种混吃等死的感觉都是最难受的。
在他们看来,这破地方看与不看,其实都没太大的区别。
就在他们互相说话的功夫,东面街角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这俩人都是青年,走在一起慢悠悠的,就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几个大头兵大眼瞪小眼,待张煌言和管家走到近前,下去一个百总,随手道,“哪儿来的山村野夫?此处可是总督府重地,岂是闲杂人等能来乱逛的!”
“没见四处没有一个人影吗,赶紧离开吧!”
“快些走吧,叫巡防的看见了,可就走不成了。”
其余的兵士也是话糙理不糙,在为他们两人着想。
虽说督抚不再设防,原本官吏几乎也都已经散了,但巡逻兵起码还是有的。
这些巡防兵,几乎都是宣大两军隔日一出,凶悍异常,无人敢招惹,不过对百姓却没见到有什么欺压之举。
张煌言没回音,几步来到紧闭着的督抚大门前,先是正儿八经的拜了拜,“陈督,下官来晚了。”
闻言,此时几个兵士再傻,见这人气派,也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听见他说的话,更是个个吓得噤声,难不成这人就是……新来的总督?
当场驸马??
很快,他们的猜想就得到印证。
“将原本督府任职的文吏全都叫来,本督要清点人数,还有他们以往的履历和经历文册都拿上来。”
“本督要一一验点!”
说着,张煌言直接推开门便走了进去,还无意识的拍拍手上沾的尘土。
就在几个兵士愣神的时候,老管家上前拿出朝廷的任命文书和印信。
守门百总和兵士们传开一看,纷纷是惊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该喜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