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京营提督官郭尚友,虽是文士出身。

杭州乱起之时,却投笔从戎,杀贼两人,立有功勋。

南京京营两名千总与几名百总在作战中异常奋勇,堪为典范,对待这些人,朱由检各自均有封赏。

大典的最后阶段,主要是进行战后得失统计和阵亡、杀敌汇总。

第一场战争,是明清之间一场堪称转折点的战斗。

虽然在自家地盘,但却缴获了无数清军的精锐衣甲、辎重和旗牌,甚至三门红夷大炮也被多尔衮扔下,来不及带走。

除此之外,清军沿途劫掠所得,半数多都扔在了三屯营之外。

他们撤退匆忙,实际上是被朱由检亲自率领的明军内外夹击而击溃,自然无法携带太多物资。

这些牛羊和人口,都已经被朱由检妥善安置。

但清军沿途皆被其三光,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死难者甚重。

据倪元璐上疏称,算上兵士升赏,这事后抚恤花费是一笔巨款!

可以说有得有失,但这场战斗胜利的意义远比得失重要,崇祯可以说是自己赚到了。

可上次南北之战当中,引出的诸王之乱,从最起初东林余孽与江南财阀拥戴朱常淓称帝开始。

一直到黄得功平定最后一个称帝的庆王凯旋回到南京城之后,持续了足有上月的时间!

江南,一直都在戒严!

虽然朱由检平定了,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大明朝廷却是空有损耗,毫无所得……

在这段时间内,叛军几乎席卷了整个东南,江南的不少州府同样惨遭劫掠,官军获得大体胜利,但是叛军也同样在攻城略地。

这场战争只有无尽的内耗,没有胜者。

虽然平定了内乱,但是朱由检觉得是自己一败涂地,因为这两场战争下来。

尤其是第二场,对大明朝的影响不亚于万历三大征,、朱由检已经无力再去管那些鞑子了。

所以上次才爆发了一场鞑子入侵的事件!

随着叙功升授大典的圆满完成,绝大一部分人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对许多人来说,这次的大典可能和他们并无太大直接关联,提名的都是那些表现突出者。

许多人不过是在册子上写了个名字,往上稍稍提了一点,或是有了几个首级的赏赐下来。

不过对他们而言,这次却也表明了朝廷的态度。

既然这一次封赏如此丰厚,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自己肯努力,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年头,只要你不甘心当个咸鱼,就总有机会出头!

正所谓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

曹化淳实在没想到,这么盛大的典礼,军中上下都十分期待的一次。

朱由检居然会让他,这个无根之人来主持,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还非常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当然,第一次主持这等盛大典礼,曹化淳最开始很紧张。

但毕竟是个皇宫里出来的老油条,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很快他就驾驭的轻车熟路。

这次典礼之后,曹化淳厂卫一带的威望迅速升高,许多东南、江南一带的世家大族都差人或是亲自去京城,为的只是拜访一下西厂曹督主。

西厂主要负责大典期间的暗中保护工作,这同样让西厂在民间声望迅速累积。

虽然还达不到东厂在全国上下制造的“双刀恐怖”那般,但是在直隶一带,东厂的势力已经完全不能和西厂相比!

还有一件事,就是此前威望甚高,众人觉得有望取代钱谦益地位的南京礼部尚书张少青,却是陷入了门可罗雀的境地。

早先门庭若市的盛况,在张府门前已是再也见不到了。

……

“大人出去做什么?”

常年跟随张少青的门生艾元徵见他深夜要出门,下意识的跟从上前,询问道。

此时张家的门前,已经满地都是枯黄的树叶,府中前院的几个仆人也在打瞌睡,处处一副萧条之景。

任了谁也想不到,这里前几日热闹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唉,别再叫我大人,和平常一样,叫我先生吧。”

张少青先是重重叹息一句,才是回答道,“家里闲着没事做,南京礼部本来公务也不多。”

“上次……不提也罢!”

“大典过后再没什么事了,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哦,老爷早去早回,我做好了饭等你。”艾元徵倒显得十分淡然,点点头,在门前躬身送张少青出门。

然而张少青刚刚踏出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睁眼一看,登时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过半晌赶紧爬起来,连声喊道。

“臣,臣张少青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先生,别来无恙啊?”朱由检带着李若链、曹化淳等十几个厂卫,背着手慢吞吞走到张府门前,看了一眼“张府”两个大字,笑着问道。

“这两个字,是张先生亲手所写吧!”

“啊!?”

张少青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愣住一会儿,连忙语无伦次的道,“是是是,是微臣所写,臣不知陛下要来。”

“府中……”

“张先生!”

朱由检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打断他道,“怎么,朕都到门口了,还不请朕进去坐坐?”

“是臣怠慢了,陛下请!”

张少青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赶紧亲自上前把半虚掩着的大门推开,与门生艾元徵一起引路。

走在皇帝的前面,张少青和艾元徵两个人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

艾元徵得知后面身着便服这人的身份,也没了方才的淡然,差点一头摔倒……

“咳咳!”

曹化淳见张府里面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故意重重咳嗽两下。

后头西厂千户则是跟着抖了抖腰间,露出西厂牌子。

这些下人看见自家老爷战战兢兢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张先生字写这么好,仪礼之事懂的也不少。”

“不然明日就去南京,太子也该找个好老师了。”朱由检边走,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闻言,张少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这位皇帝爷并没有看着自己,正四处打量自己府内的停当和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