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街,鲜血早已流了满地!
原本该是行人匆匆身影的街道上,此刻却满是两厂番子横七竖八的尸体。
用眼睛粗粗一数,只怕少说也要有几百号人把性命扔在这里。
此时还在圈中苦苦支撑的,也就只剩下十几个内厂番子,余者全部血洒东华街!
由于是在东厂衙门外头,东厂的人源源不断增援出来,已是将这一区域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这十几名心腹也是不断倒在血泊之中。
方正化死死按住想要上去拼命的李有成,道,“你不该就这么死了。”
“本督原先觉得你曾在东厂任职,还对你有所提防,倒是本督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另外,咱们这次和东厂能在南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是陛下在背后默许推动!”
“如今天下承平,陛下要的不是一个权力滔天的三厂一卫。”
“而是魏蜀吴三国并立!”
打到现在还不见兵马司和各衙门的人来,想必是怕了东厂的威名,不敢来。
而内厂的人还没来,怕是路上遭到东厂的截杀,再也来不得了。
想到这里,李有成也便彻底放下等人的心思,听见方正化的话,赶紧抬头说道。
““督主,此话小的明白。”
“在小人看来,无论在东厂还是在内厂,都是给陛下办事的。”
“陛下让办的事要办的明白,陛下不让办的——”说着,李有成顿了顿,转头看向正在喘气的许柴,朝地上啐了一口才继续道。
“陛下不让办的事,绝对不要插手!”
“有些人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在这自作聪明,殊不知自己一颗项上人头,早就分了家!”
方正化闻言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能堂而皇之说出这般话来。
此人要么是大忠大义的正直之士,要么就是巨奸无比的狡诈之徒。
李有成好像没见到方正化的眼光,眼睛一直在看着那些东厂番子。
许柴自忖说不过他,只是一味下令番子们围杀。
由于此时两方已经混在一起,墙上的番子一时倒也是无法再发射臂弩。
“叫你再逞口舌之利,这次我看你如何去躲!”
许柴哈哈大笑,喊道。
很快,周围的内厂番子们愈来愈少,最终就只剩下了李有成和方正化两个人。
他们杀的浑身是血,就连原本青色的衣裳都不见了丝毫本色。
方正化身手了得,李有成同样不弱,东厂番子们鱼贯而上,一时之间却仍是丝毫奈何不得。
李有成一刀砍在一个番子身后,紧接着抬脚将他踹开。
那番子虽是哀嚎着满地打滚,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尽管如此,却也是怎么说都不肯再上。
抓到李有成空隙,许柴眼神一凝,臂弩猛然间离弦射出。
这支弩箭“嗖”地一声狠狠射到李有成右胸口上,不等他痛呼几声,许柴的刀便是跟了过来。
“锵”地一声!
伴随着四溅的火花,许柴嘿嘿冷笑几声,道,“姓李的,今日你落在我手上,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东厂的刑具,这次要你尝个够!”
“还有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我也就替你照顾了!”
“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李有成大惊失色,这才想起在家中还有娘子和儿子无处安置,情急之下,招式也就乱了几分。
“你分心了?”
“哈哈哈,分心,就得死!”许柴趁你病要你命,再次逮住李有成顾念夫人孩子和空挡,一刀直奔胸前而去。
李有成猝不及防,连退几步,但依旧被划中腋下,只听“斯拉”一声,他身上的内厂掌刑官身便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算什么本事,我没什么本事,但我能杀你,这就够了!”许柴再次冷笑,大力一脚将李有成踹飞。
李有成确实不敌许柴,“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许柴紧追其上,上前又发出一脚将他踹到墙边,两步上前,一只脚踩在他胸前伤口处,眼神中充满蔑视的道。
“李有成,你也就这点能耐?”
“这个世道,谁更狠,谁就能赢!”
“更何况是在东厂!用命记住这一点吧,你没机会了!”
“哗啦啦……”
就在这时。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铁甲叶子的相交声传来。
番子们纷纷回头,却见从街角处转来一整队明甲持锐的兵士,看装束,正是负责南京戍卫的城防军。
城防军在京设五个大营,距东华街最近的,自然是东大营!
东大营的防卫都督是董琦,此刻也正是他带着兵马赶来,稳定了局势。
这个阵势惊动了许柴。
在他转头去看的那一刹那,李有成猛地一个翻身,将刀子压在许柴脖颈之处。
许柴没有想到,都成这幅样子了,李有成竟还能翻身,难不成他方才那副重伤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想到这里,他面色大惊,道,“你没用全力!??这个时候不用全力,你是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哈哈哈!!
“许柴,你可真是蠢的可以。”
李有成哈哈大笑几声,将嘴巴贴近到他耳边,道,“那爷就叫你死的明白。”
“如今你许柴是奸,而我李有成,是忠!”
“今日这一场火拼,所有人都只看见你许柴枉顾君上,挑动内斗,罪大恶极,却没看见我李有成。”
“你,李有成,你你你——”
听到这里,许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指着李有成,面色惊恐。
不待他说出什么,李有成见董琦走近了,便直接一刀割下去,了却了后事。
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昔日劲敌,李有成惋惜的摇摇头。
平日憨厚老实的面庞中,陡然闪现出一丝极为阴鸷之色,他冷冷道。
“许柴啊许柴,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