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热闹非常的一幕,朱由检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还是那句话吧。
时间,需要时间!
古代运输极为缓慢,就算是从最近的国家把物资运回来,没得两三个月,连根毛都看不到……
自己是等得起,可百姓能受得了么?
朱由检没有回皇宫,而是在一众穿着百姓服饰的锦衣卫陪同之下,准备前往下面的州县去看一看。
老是在皇宫里面坐着,听着各地奏报。
还不如实打实的去体会一番大明风土人情,看看如今大明百姓到底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时间慢慢的过去。
翌日,清晨。
“陛下,天津到了!”
作为北京城的门户,天津历来是军事要地,用军人的话就是说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天津占据着特殊的海陆地理位置。
从辽代开始,各朝各代的君王都在天津设有重兵把守,大量军人的居住促进了天津的发展。
而且,自从隋朝统之后,隋炀帝开挖了从杭州到达北京的京杭大运河。
到了唐朝,南北方贸易往来繁多,从南方经海路运到北方的大米丝绸等都要在天津上岸,在转经大运河送到北京,港口条件对天津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所以,天津历来也是富通之地!
但朱由检一下马车,见到的情形与想象中的大为不一样。
光是在天津的城墙边上,就围集了上万的流民!
人人骨瘦如柴,双眼空洞无神,令人感到绝望又窒息!
“这……”
看到此,朱由检忍不住抬了抬嘴唇。
说句实话,现在的大明能到如此地步,的确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锅……
虽然说有部分原因是天灾人祸,官员不作为等等因素。
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朱由检这一年来用兵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拖垮了整个北方的经济!
要知道,天津整个地方一直都是非常繁荣的。
“爷,给点吃的吧。”
“小的已经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这时,一群流民见到朱由检的马车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就误以为是哪家的富贵老爷来了。
立刻蜂拥而至的围了上去,磕头不止。
“放肆!”王承恩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出于本能的挥手驱赶,“退后,退后!”
可饿急了的流民哪能管得了这些。
王承恩越是驱赶,他们越要往前,“求求您了这位爷,给点吃的吧。”
“你看看我家这个小子,今天要是再没口饭吃,恐怕就熬不过去了啊爷!”
“求求你了爷,您就赏点行吗?”
“你……!”王承恩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检挥手打断了。
“去,把朕…把我马车里面的粮食都拿出来,在这里就地搭上几口大锅,做成稀粥,给所有人都分上一点!”
这次出行,也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没带多少粮食出来。
不过,让朱由检感到气愤的是,这天津官员到底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
让上万的流民围堵在城墙四周。
先不说治安问题,要是不想办法去解决,万一死人过多,又引发一场瘟疫的话,那可就糟了!
很快,在锦衣卫的忙活之下,几口大锅开始往上冒着腾腾热气。
流民们努了努嘴唇,越来越多的人都拥挤了过来,直到水泄不通。
王承恩担心朱由检的安全,随即将他带到了一旁,“陛下,此地不可久留。”
“若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混了进去,那陛下您的安危……”
朱由检面无表情,“是朕的安危重要,还是天下百姓的性命重要?”
“怪朕,怪朕啊!”
“若是朕这一年来,不发动这么多的战争,那局面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这天津素有富通之美名,没想到居然变得如此破败不堪。”
“朕心甚痛,甚痛!”
“这……”闻言,王承恩连忙摇头,“陛下万万不能这样说,在奴婢的心中,陛下您就像永乐大帝一样,威压四海!”
“更何况陛下您常说不破不立,正所谓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要失去什么。”
“如果陛下没有肃清天下,那又何谈后来的长治久安?”
“奴婢相信现在的局面只是一时,以后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你啊……”听完,朱由检苦笑一声,这话说的倒也算正确。
如果真按照历史上那样,李自成打进北京,满清入关坐江山,那百姓的日子怕是比现在还要差!
要知道,福临这小子虽然算不上雄才大略。
但是以区区蛮夷之邦稳坐汉人江山。
可想而知,为了将汉人变成他们的顺民,在头几年不知杀了多少人镇压!
至于什么百姓吃不上饭。
还是那句话,华夏的造血能力非常强。
稳定两年,国力渐渐恢复;稳定十年,国力开始平稳;再稳定十年到二十年,就会迎来所谓的“中兴之治”
恐怕康麻子这个千古一帝……
水份绝对很大!
“罢了,先进城看看吧。”朱由检摆了摆手,正当要离开时,一队又一队县府的兵士轰然从城门里面冲出。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在这里施粥的?”
“快把火给本官灭了!”
县令怒气冲冲,看了一眼之后,就上前一脚踢倒正在锅中沸腾的热水。
而旁边摆放的粮食,则是让手下的兵士将其全部收缴。
朱由检:“……”
这人是个贪官?
然而县令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到底是谁在这里施粥?给本官站出来!”
“你难道不知如今粮食很珍贵?”
“下田种地的百姓都分不过来,你们老爷若是真的好善,那还不如捐输这些劳作的百姓吃!”
“本官早都下了布告,让这些流民编成小队,在县府的带领下进山打猎,又或者下河去捉鱼。”
“再不济,挖野菜,采野果也行啊!”
“虽是辛苦,但总还有一点盼头不是?”
“可是这些流民居然没有一人前来,偏要聚集在这城墙边上等着县府的救济。”
“官府哪里有这么多闲粮?”
说着,县令愈发生气,苦口婆心,“各位乡亲父老,你们都这幅光景了,本官又能害你们什么?请你们相信本官行吗!”
“只要你们能听从官府的安排,本官大可自行做主,在天津外围给你们划出一块地来!”
“并且还让军队给你们伐木砍竹,搭建一座座临时的落脚之处,你们只需要随着官府劳作便可。”
“就算将来朝廷怪罪下来……”
“本…本官一人承担,与尔等无关!”
说着,县令见到流民们还是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心下顿时一横!
“来人,给本官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只见一群群穿着锦衣华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被兵士给押解了过来,“砰”的一声就跪成了一排。
“本官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无非就是担心上山打猎,下河捕鱼的地方都是这些他们的对不对?”
“怕累死累活辛苦干了几天几夜之后,然而打来的东西,全成了他人之嫁衣?”
听到这话,站在不远处的朱由检顿时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古人会有卖身葬父一说。
很多人或许不理解,给家中亲人下葬,为什么还会落到卖身的地步?
直接刨一个土坑葬下去不就行了,至于这样吗?
诶,这样想就错了……
因为你葬的地,那是张老爷的!!!
同理,流民并不是懒,也不是不愿意干活。
因为这些山啊水啊,那都是有主之物。
万一忙活半天,得来的东西,却成了别人的,你说心里怄气还是不怄气……
“砰!”
突然,一阵又一阵手起刀落的声音传出。
只见那县令犹豫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的挥了挥手,指着地上的人头滚滚,“这几十人都是天津郊外各处山水的地主老爷。”
“本官现在把他们都给砍了,解了尔等的后顾之忧!”
“如此,你们可愿听从官府调遣乎?”